“這樣麼？”藥蓠蹲下來，拾起森格吐出的肉球，拇指用力一碾，肉球“咕叽”爛了，碎成絮狀物掉落一地，露出半塊深色丹丸。

湊近一嗅，這丹丸有艾草一樣的清香，散發糯米氣息，竟還挺誘人——聽從姐姐的建議，我現在已經變成一隻瑞士牧羊犬，正繃直尾巴，好奇又緊張地觀察着。

“障眼法罷了。”森格上下打量我，他塊頭太大，吐息厚重，我拘謹地後退，勉強搖了搖尾巴。“這不是真正的你，”他目光炯炯又嚴厲，“‘阿賴耶’隻能幫你恢複曾經的部分能力，成為誰，還得你來選擇。”

“吃掉這個，他就可以成為犬妖，與黑眚共存，擁有長生麼？”藥蓠攥緊被稱為“阿賴耶”的半顆丹丸，又一次确認。

“‘阿賴耶’賜予的長生機會隻有一次，他上一世已經用掉。”森格意味深長，“這一次的壽命和凡人一樣。”

“明白了。”藥蓠将“阿賴耶”遞給我，認真道，“小昱，你，自己選擇吧！”

我銜住丹丸，這丹丸非常緊實，表皮甜絲絲的，但是剛嚼開就嘗到内裡鑽心的苦，味同最苦最苦的草藥，我趕緊把它囫囵吞下……好像一顆火球滾入腹中，我開始四肢發軟，視線模糊，疊影中，犬類眼裡的黑白世界漸漸變成彩色，突然，我仿佛跌入一個巨型音響，自己的心跳聲被放大，一下又一下震蕩耳膜，如同開戰前的擂鼓，如同巨人逼近的腳步……我想躲避卻無法動彈，心跳聲淡去，又聽見浩浩蕩蕩的誦經聲在頭頂環繞，築成一圈又一圈！一陣飓風随誦經聲拔地而起，我不得不咬緊牙關，四爪踞地，嘴皮和耳朵被吹得“呼啦啦”響，隻見自己的身體開始發光，金色光芒晃得我閉上眼，感覺到自己的骨骼在變化，身體在舒展……飓風緩和，誦經聲止，我猛地一個激靈，好像噩夢後忽然被清涼的泉水澆灌了全身，茫茫然睜開眼——

眼前，是粉色的天空和浩瀚無邊的綠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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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

一雙手撥開茂草，喬的大臉露出來，他正撅着屁股匍匐在草裡，對我笑眯眯的。

“快放我回去！”我爬起來大叫，沒想到出口卻是一連串暴躁的犬吠。

“知道啦小狗，這不是看你快撐不住了，放你進來涼快涼快麼！”喬“嘩啦”坐起來，攬過我的脖子，伸出右手食指在半空畫了個圈，輕輕一勾，指尖便亮起一星熒熒綠光，像個青綠的小火苗，他拿綠光在我額頭一點，“呐，說話吧！”

“我說……”聽見自己吐出人聲，我更加拼命掙紮，“放我回去！”

“别急嘛，”喬不松手，“現實中的你隻是暈倒了，身體變化還在繼續，等結束了就放你走。”

我安靜下來，眼神聚焦在自己長長尖尖的嘴筒子上，忍不住甩了甩腦袋，耳朵和嘴皮“呼呼”翻擺，我确定自己的臉型已經發生變化，不再是瑞士牧羊犬了——我狐疑地瞟向喬。

“對了，”他卻不以為然，收手托腮，“白毛給的東西趕緊扔掉，會幻化形态的魅就是被那個引來的。”

“是什麼？”我皺眉。

“反正不是好東西，”喬看着我，“還有，拜寺口雙塔的秘密應該藏在祁連山腹地的一面峭壁中，具體位置不詳。”

“還有呢？”我忍不住向前一躍，他順勢倒下，仰望我，調皮地眨了眨眼。

“隻有這些了，忘掉的實在太多，對不起，”他揚手輕撓我的下巴，我上翻的嘴唇漸漸收斂，包住龇着的牙，他突然起身，狠狠将我擁進懷裡，好像要把我融入血肉，“上一世總依靠阿明相助，現在，我也有能力，可以助你了！”

話音落處，一陣飓風環繞我們拔地而起，茂草統一方向瘋狂傾倒，我的身體開始變化，雙手在金色光芒中恢複出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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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帳中，少年在床上熟睡，守在一旁的枭天啟注視手機屏幕，消息是他身邊的莫如勝發來的——顯然這件事要保密。

“什麼？”枭天啟打字。

“聽你們描述，路修篁好像從對話一開始就斷定小昱對西夏太子甯明有所了解。”

“是的。”枭天啟不假思索、不動聲色。

“學院，”莫如勝抿着唇頓了頓，運指飛快，“恐怕有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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