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天已透亮,看見枭哥和姐姐守在床邊,又感覺腋下毛茸茸的,迷迷糊糊中竟然抓出一條長長軟軟的鼬鼠!
眯眼打量鼬鼠形态的藥蓠,一片白毛從嘴巴延伸到肚子,幾撮橘色點綴在白色與淡金之間,兩隻前爪和尾尖也是雪白,兩隻後爪則是棕色,周身的淡金色毛發被晨光鍍了一圈明媚的亮邊。臉上,一對耳朵尖尖寬寬,雙眼和鼻子中間生一塊火焰狀的深棕色,雙眼上方各立一小叢赭斑,原本的金瞳在變成動物後深成橘色,瞳仁也變圓變大,玲珑又帥氣。
睡眼惺忪的鼬鼠先張開四肢伸了個懶腰,然後伸脖子朝我臉上招呼,我慌忙把他按下。
“啧,變成紫貂那麼小,果然是為了悄悄鑽上床——”姐姐笑着走來,突然雙手背後,彎腰湊近藥蓠,“金色的,是塊好皮子呢!”
藥蓠聞言,渾身的毛陡然一炸,一溜煙鑽進我懷裡。
其實不久前我認真上網查過,發現對于藥蓠這模樣的定義,“紫貂”确實比“鼬鼠”更貼切,但因為叫慣了,我便将“鼬鼠”當做昵稱,不再改口。
“感覺還好麼?”枭哥遞來一瓶水,關心道。
我摸了摸腦袋,正要回答他“神清氣爽”,門簾就被掀起,一個穿酒紅色藏袍的長發大叔走了進來,定睛一看,他面孔硬朗,發尾微卷,皮膚是古銅色,戴着火焰紋眼罩,蓄着看起來十分戳人的胡渣,一雙濃眉嚴厲不失風度,目光炯炯:“歡迎加入犬妖一族。”
“森格?”我歪頭。
“嗯。”森格大叔将手中用過的煙鬥别回腰間,抓來一把椅子坐下。
鼬鼠見狀,從我懷裡“吧唧——”跳到地上,迅速溜出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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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藥蓠穿好衣服回到帳中,姐姐和森格大叔回答了我們三人的疑問:
原來,姐姐在來的路上查到“賀蘭山石棺”的傳說,說賀蘭山中有一具石棺,無依無靠地立于陡坡上,五百多年來搖搖欲墜卻始終不倒。石棺所在地離拜寺口不遠,但具體位置不詳,姐姐立刻前去打聽,見天色已晚,雙塔景區裡守佛殿的老人将她讓進屋,那個老人就是森格所變,那時的森格剛被言翼買通,一番攀談後,他大概猜到了姐姐的意圖,與言翼需要攔下的人基本相符,同時也察覺到自己似乎不是這個紅發女子的對手,抱着“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的心理,就佯裝佛殿遭地下樹妖襲擊,将姐姐誘入溶洞,任她與言翼交手。不料等他再下去看,言翼和姐姐都已重傷昏迷,見言翼被封印池中,又見姐姐未消退的龍爪,他不禁對眼前這個紅發女子生出敬畏之情,決心将姐姐藏進石棺——正是喬的棺椁,五百多年來一直在衣冠冢中,由太子甯明親自布下的幻術和赤眚守護。至于網上的石棺傳說,自是古老的無稽之談。
“太子殿下曾囑咐我一定守護好這座衣冠冢,終有一天,莫已寒步會重臨人間,會需要這座衣冠冢中收藏的信息。”森格大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姐姐,“我不敢相信這一天真的來了,為進一步驗證,我才為你療傷,再将你封入石棺,若果真是莫已寒步的轉世,或者他的親人,那麼石棺與赤眚自不會為難你。”
“呵!”姐姐得意地攤開手,一叢紅氣出現在掌心,“奎爾斯納克飛龍本就親火,如此一來,我也算是突獲異能。”
“那我們之前遇見的怪陣,還有佛殿中骷髅坐像……”藥蓠反應迅速。
“沒錯,我料到如勝小姐會有同夥,這些都是為了試探和指引你們布置的,”森格大叔雙手交叉,“黑眚其實不怕龍血,之所以在你挺身而出時停止攻擊,是因為莫昱不自覺中用意念控制了它們。你們與路修篁交手,也在我的計劃之内,當然是為了确定莫昱的身份,也出于對你們能力的好奇。”
“敢問衣冠冢中的信息是什麼?”我急切。
“那些信息是太子殿下在很久之前年複一年收集來的,被用幻術藏在壁畫裡,他說待你重臨人間,他定會回到這裡,親自為你揭開。”
“你沒有辦法讓我們知道?”我皺眉。
森格大叔搖頭。
“那你知道鬼哥……啊不,甯明現在在哪麼?”我不甘心。
“不知。”
“佛殿中的厭勝術,您可知道是怎麼回事?”枭哥問。
“不知,”森格大叔說罷,緩緩起身,“我所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們,現在我該回了,也許殿下很快就會回來,也許……”
他掀起門簾,陽光鋪灑進來,他探身走出。
藥蓠起身欲攔,被枭哥拽住。
“也許什麼?”我追出去,卻見帳外空空蕩蕩,再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