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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逆脈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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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府後院,靜谧得能聽見月光落地的聲響,唯有莫家大小姐的寝屋内,燭火微黃。

寅時的梆子聲剛過,莫绾凝猛地将面前的妝匣重重扣上,銅鏡裡瞬間映出她身旁六位貴女的倩影。

刑部尚書家的崔芷将燭台挪到案幾中央,指着案上的圖紙說道:“薛尚書府上的西跨院有七口樟木箱,箱角全用黃銅包着,說是裝舊書,可擡箱子的家丁鞋底沾着貢院倉房的朱砂印泥。”

燭芯‘噼啪’輕響,工部侍郎之女馮霜緩緩從袖中抖出一卷泛潮的賬冊:“這是從薛府荷花池底的石匣裡啟出來的,年關時修繕貢院的經費對不上——本該是三十萬兩雪花銀,這裡卻記着四十二萬兩。”

她指尖點在墨迹暈染處,“多出的十二萬兩,經手人簽字是薛尚書的侄兒,可那侄兒三年前就死了。”

燭火跳躍間,莫绾凝壓低了嗓音道:“崔姐姐和馮妹妹先去後門,左手邊巷子裡有一隊紅翎軍,你倆到城西尋那晚的更夫,其餘的姐妹們同我一道去太學。”

約莫一盞茶後,莫绾凝提着風燈,挺直了背脊站在太學碑林前,淺色的裙裾在晨霧中翻飛。

她身後的四位貴女緩緩展開三尺素絹,朱砂寫就的聯名狀上赫然蓋着四五個鮮紅的官印。

莫绾凝上前将賬冊副本遞給太學掌院:“除夕那夜,更夫親眼看見薛尚書府上的家奴從貢院往外運箱子。人證物證齊在,煩請掌院費心,務必在寅時六刻前抄錄完成。”

不多時,太學明倫堂内三百張青玉案齊齊鋪開,濃郁的墨香混着肅殺之氣在夜色裡蒸騰。

掌院、博士們親自挽袖研墨,時間緊迫,學子們的衣襟就算染污沾墨也顧不得擦,訴狀上那“殷卯蒙冤”四個字被重複了千百遍,紙頁堆積成雪白的小山,又被連夜裝進釘着銅釘的木匣。

卯時初,當第一聲雞鳴刺破黑暗時,三百份訴狀已沿着禦街上的青磚,一路鋪到诏獄門前的石獅腳下。

“春闱取士乃國本,豈容宵小構陷忠良!”

“釋放殷侍郎,逮捕薛尚書,以正朝綱!”

一身着明黃色錦袍的少年郎突然策馬穿過人群,馬鞍旁挂着沾泥的賬冊,他揚手将訴狀抛向空中,朱砂寫就的宣紙像血雨紛揚:“諸位請看!這是吏部尚書薛禅貪墨的實證!八十萬兩雪花銀化作薛府内的绫羅綢緞,雕梁畫棟!”

大街兩側的茶樓紛紛支起窗格,綢緞莊老闆娘将整匹素紗抛下樓:“給孩子們遮遮日頭!”

賣炊餅的老漢推着木車擠進人群,竹筐裡熱騰騰的餅子塞進學子懷中。

《洗冤錄》中的唱詞被百姓咿呀咿呀地哼着,随着縷縷晨風飄進了宮牆之内。

“……怎能夠,不查黑白,判斬良民……冤魂長夜哭,青天白日昏!”①

禦書房内,郯皇指尖摩挲着權無心呈上的賬冊,窗外聲浪穿透九重宮阙,老内侍連滾帶爬地跨進了門檻,顫聲禀報:“啟禀陛下,老太師說,若不正法度,他就要撞死在《契銘》石碑上。”

郯皇枯瘦的指尖微頓,本就蒼白臉色瞬間沒了血色,他猛地抓起玉玺重重按在赦令上,印泥暈開如诏獄天窗滲下的血光:“傳旨——放人!”

當晨光穿透诏獄窄窗的縫隙間時,司卿聽見宮城方向傳來隐約的鐘聲。

她艱難地舔了舔早已幹裂得不成樣子的唇瓣,喉間如同被火燎過般幹澀。

誰能給她來個痛快!

這诏獄根本就不是人待的!

真**禽獸!

毫無憐憫之心的畜生!

這種人怎配成為九五之尊,福澤萬民!

不多時,甬道内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莫長瑜發冠歪斜處垂下的幾縷亂發在耳旁簌簌顫動。

“殿下!”他喉結不斷滾動着,咽下急促的喘息,“宮門前的禦街上跪滿了太學生,薛家三郎已将薛尚書的罪證扔滿了城中的大街小巷,而殷太師正帶着數位文官在午門前守着……”

從火盆裡飛濺出來的火星倏地落在莫長瑜玄色的官袍上,燙出幾點焦痕。

他突然伏地重重叩首:“太師他捧着……捧着簡帝當年賜給言官的玄鐵令牌。”

謝忱忽然嗅到甬道間湧來禁軍鐵甲特有的冷腥氣,他下意識皺了皺眉,向上掀開眼皮朝門口看去。

隻見殷季将短戟收在腰間,伸手接過身後鐵甲遞來的聖物,當他展開明黃絹帛,朗聲念出“着即釋放”四字時,牢房内突然響起一聲玄鐵鞭刺耳的破風聲,牆壁上被抽出一條極深的白痕。

權項手持玄鐵鞭,目色晦暗,而他身旁跪地的男子正不停地發抖,仔細瞧去,可以看見男子的右臂被割開了一道口子,暗紅的血迹慢慢浸染着周遭的紗線。

權無心從牢門外匆匆趕來,二話不說一腳踢開面前還處在震驚之中的莫長瑜,随後踉跄着步子行至司卿跟前,将手中的月白色狸毛大氅披在肩頭。

許是少年不小心碰到了傷口,司卿不自覺地蹙了蹙眉,卻聽見頸邊傳來少年壓低的啜泣聲。

“世子,不得失态!”

謝忱冷肅的嗓音落在耳畔,權無心蓦地噎住抽泣,怔愣間謝忱已将司卿攬進懷中,雪白的大氅滲出絲絲殷紅,順着謝忱修長的指節滴落。

司卿擡眸時正撞進謝忱的眼底,那裡面翻滾着她看不懂的情緒,像暴雨前的層雲壓着驚雷。

見大氅下的血水接連不斷地往下滴落,殷季不禁皺了皺眉,随即一把扯下禦賜玉佩扔給副将:“去太醫院把顧院判綁來——用你當初劫敵軍糧草的速度。”

随着禁軍列陣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刑房深處突然傳出千斤閘墜地的巨響。

福甯宮,

殿内的椒牆沁着暖香,貴妃斜靠在椅背上,指尖丹蔻劃過青瓷盞沿:“那丫頭骨頭倒是硬。”

跪着的男人冷汗涔涔:“按娘娘吩咐,牢裡的吃食都加了攝魂散,可今日,謝太常和殷統領拿着陛下的聖旨,将人帶走了……還鼓動太學衆生員狀告薛尚書貪墨。”

“怕什麼。”貴妃将密信投入炭盆,火舌卷起‘戶部’二字,“陛下要借殷卯的血,澆滅太後那顆蠢蠢欲動的心,損失一個薛禅無傷大雅。況且,這天下還不是陛下說了算,等項兒坐穩太子之位後,再恢複他的官位也不遲。你說呢?京兆伊莫大人。”

莫明遠沒敢接話,隻默默地跪在一旁,垂眸聽着從炭盆中不時響起的噼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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