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昨晚翻來覆去烙了一晚大餅的司珏掙紮着坐起來,裹着被子縮在牆角思考人生。
還有一個月,确切說是三十天,他就要徹底告别這狗都嫌的苦逼日子。
整整三個月,他在蕭阙身邊受盡屈辱,此仇不報枉為人。
司珏用他那剛清醒的腦袋緩慢思考着:
上次回家,支使池照雪全國尋找蕭阙這人,卻一無所獲。
連池照雪這種權勢滔天的人都找不到的人,那必然是信息有誤。
或者說,蕭阙從開始就騙了他。
或許他根本不叫蕭阙,又或者不是什麼政治老師。
現在回想初次見面,他眼也不眨充值五十萬,這年頭做老師的會這麼有錢?
司珏揉了揉眉心,腦袋裡就像被小貓玩過的線團,亂七八糟。
他忽而擡起頭,吹一口氣,揚起額前碎發。
但是……
隻剩一個月了啊……
*
星創傳媒。
寬大的辦公桌前,莊晟正襟危坐,一頁頁翻着桌上的财務報表。
秘書忽然敲門進來,拿着部手機:
“莊總,有人打電話過來。”
莊晟眼也不擡,語氣冷淡:
“你在星創做事五年,應該了解我工作時間不接任何電話。”
秘書讪讪縮了縮脖子,按掉來電:
“抱歉,莊總,我會給司先生回信息說明情況,請他休息時間再打來。”
莊晟翻頁的手指倏然頓住。
他擡了擡眼:“手機給我,我剛好累了。”
秘書内心瘋狂鄙視:晦氣!
莊晟接過手機,屏幕上顯示一通“司珏”的未接來電。
他清了清嗓子,給司珏回了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對面狠狠挂斷。
莊晟擡手掩了唇角的笑意。
他能想象那隻驕傲的小貓在電話那頭張牙舞爪地質問“誰給你的膽子挂我電話”。
他将手機放桌上,随手拿過報表,視線卻始終落在手機屏幕上。
屏幕一亮,他馬上接起來。
果不其然,司珏張嘴就是:
“幾天不見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我的電話也敢挂。”
莊晟收了收嘴角笑意,将聲音沉沉壓下:
“是我秘書挂的,我需要開除他麼。”
司珏:“你還是人麼。”
莊晟沒忍住,輕笑出聲:
“好,我錯了,這就進行深刻檢讨。”
司珏:“少貧,我現在要去你公司,預約了,前台要是再攔我就是你的問題。”
這倒是莊晟意料之外的預約。
他沉思片刻,道了句“好,等你”。
挂了電話,他喊了秘書進來,要秘書馬上去他家拿新的襯衫領帶過來。
接着起身,打開套房小門,洗了個澡。
……
司珏一進星創傳媒大門,前台兩位小姐立馬九十度鞠躬:
“司先生下午好,莊總已經在辦公室恭候您的到來~”
司珏進了電梯,幾個挂着工作證的員工立馬九十度鞠躬:
“司先生下午好,星創傳媒熱烈歡迎您的到來~”
剛出電梯,秘書模樣的男人又是九十度鞠躬:
“司先生下午好,莊總已經候您多時,請随我這邊來。”
司珏:怎麼一下子給我幹了清朝來了。
一推開門,一股清新的小蒼蘭香撲面而來。
辦公桌前的男人穿着嶄新潔白的襯衫,舉手投足間充滿上流社會追崇的矜貴。
莊晟随手用火.槍點燃小蒼蘭香薰,一個眼神示意,秘書立馬轉身出去倒茶。
司珏表情淡淡,絲毫沒注意到這些刻意歡迎他到來的小細節。
開門見山:
“我想向貴司預支剩下的八十二萬片酬。”
半晌,又改口:
“十萬也行。”
莊晟眉梢一挑,掀起眼皮直直凝望着他。
身體前傾,雙手交叉,表情稍顯疑惑:
“我不記得我向你請求拿一号追求者号碼牌時,态度也這樣理直氣壯的。”
司珏更加理直氣壯了:
“我一向這個态度,答應與否是你的事,我不強求。”
莊晟冷哧一聲,從抽屜裡翻出支票本,刷刷落筆。
他垂着眉眼,淡淡道:
“急用錢?”
司珏:“不急用,還能再吃兩天土。”
多此一問。
莊晟笑笑,撕下支票推過去:
“我公司還沒有預支片酬的先例,我怕開了這個先河,手下藝人急需錢的借口就多起來了。”
司珏稍作思忖,明白了他的潛台詞:
“你想我做什麼。”
莊晟拿過鋼筆,拇指頂開蓋子,又按下。
良久,他道:
“過兩天我參加慈善晚宴需要舞伴。”
司珏:“好,沒問題。”
莊晟指尖輕點着桌面,沉默半晌,試探性地道:
“要求是必須攜帶,女伴。”
司珏:?
他深呼吸,吐出——
再深呼吸——吐出——
“莊總,你是不是有什麼童年創傷。”
莊晟拿回支票:
“不願意算了。”
司珏一句廢話不多說,轉身就走:
“算了就算了。”
莊晟望着他決絕離去的背影,擡手揉了揉眉心,眼底透出幾分疲憊: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