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敏搖頭,珠串砸在她臉上,帶來一陣細細密密的疼痛。
“所以我從小喜歡的那人,究竟是誰?”她張了張嘴,“難不成真是宋曼玉?”
宋婉甯雙目直視,在嘉敏公主驚怒的表情中緩緩點頭。
嘉敏公主再也支撐不住,就算有丫鬟攙扶,也重重倒地。
“他竟然哄騙我這麼多年!宋府!宋慶封!好大的膽子!我要他死!”
嘉敏公主憤怒的嘶吼。
舅母和表姐擔憂的看向宋婉甯。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嘉敏公主可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女兒。
“公主,您現在是宋國公府兒媳,這場婚事可是皇上親賜。您想要對千裡之外毫無幹系的江南宋府下手可有什麼好的理由?”宋婉甯不急不緩的道。
“難不成是私販官鹽?”她挑眉故意問道
嘉敏公主猛的怒視宋婉甯,皇室中人哪怕再憤怒,心性也不是一般人可比。
她拍了拍衣擺,整理着裝環佩。“原來是你。”她說。
“你精心準備這一切是想要幫助李誠儒查案,你心悅他?”她看着宋婉甯的眼神同情,可憐,嘲諷。
“你可知他……”她似乎想說什麼,又顧及其他咽下不提。
“私販官鹽?宋府行事與我何幹。我與……”她厭惡的看了一眼宋慶封,“我與宋慶封之事就算父皇知道又如何,世人責罵的聲音還少嗎?左不過增添些許談資,過幾日便消散。”
二人目光對視,好似有火光閃過。
“公主高姿,可你當真願意年少情懷被人随意談說?再則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真相,但是媽媽曾經說過,身處漩渦中的人永遠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談及宋曼玉,嘉敏攏在袖中的手指猛的抽搐。
年少時的懵懂心動她還記得。
父皇當時不同意,或許是因為早就知道宋曼玉真身害怕她傷心,所以不準她喜歡,不準她談論。
而她卻仗着父皇寵愛這麼些年渾渾噩噩胡亂做事,丢盡皇家臉面。
父皇卻從未怪罪過她。
嘉敏公主慢慢歎出一口氣,輕撫雲鬓肩背緊繃挺直,皇家中人再狼狽時也自有姿态。
“罷了,他雖騙我,但相處中的快樂不曾作假,我對他的威逼利誘也抹不掉。”
“你口中私販官鹽一事我确不知情,想必是他扯着我的旗幟做事,你放心從今往後他休想再打着我的名頭胡作非為。”嘉敏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宋慶封。
少年情懷和日久生情,到底哪個才是真。她亦是分不清楚。
“往後,各自安好罷。”嘉敏公主歎息道。
她走到廊下,忽的轉身“宋婉甯,你是她的孩子,我勸你李誠儒不是好人不堪托付終身,莫要像我一樣才悔不當初。”
那日李誠儒和燕青峰你侬我侬互許誓言她可都記着。
嘉敏公主說完轉身離開,留下宋婉甯愣在原地。
這李誠儒究竟做了什麼?讓嘉敏公主對他這般評論。
宋婉甯俨然已經忘記芭蕉巷院子裡發生的事情。
——
官鹽一事告一段落,江南城門處停了一長排囚車,上面關押着涉及官鹽案的所有人。
其中就行宋慶封和牟國舅,他們兩人位于車隊靠前位置,圍觀的百姓有的身穿打滿補丁的麻布衣服,有的是從巷子口裡鑽出來的乞兒模樣,但相同的是都拿着臭雞蛋,腐爛的菜葉神情悲憤的往他們身上砸。
“就是這些狗官!商賈!搶我們的血汗錢!殺了他們!”群情激憤,罵聲漫天。
李誠儒騎着馬從後慢慢走來,所到之處百姓不約而同停下投資臭雞蛋的動作,嘴裡的罵聲也換做恭維。
“多虧了攝政王才能抓到這些貪官,還我們血汗錢,讓我們不再流離失所。”
“攝政王大恩大德,我們永記于心!”
“攝政王——”
“攝政王——”
便是李誠儒見慣了百姓相迎的場面一時間也有些激動。
這和打勝仗回來之後的夾道相迎不同,江南的百姓臉上有死裡逃生,對前路的懵懂,最多的是對官吏的憎恨和對李誠儒的感謝。
“大人,時辰到了。我們出發嗎?”林冀驅馬上前詢問。
李誠儒擡頭看向街尾,那處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片空蕩。
他勾了勾唇角,不知是自嘲還是什麼。用力一扯缰繩,揚聲道“走!”
持刀将士開路,囚車居中,李誠儒等人圍在囚車兩旁,緩緩向京都而去。
隻看到李誠儒坐在高頭大馬上英姿飒爽的背影慢慢遠去,街尾拐角處走出來幾人。
“宋小姐,你當真不去送一送?”燕青峰身穿一身幹練束口袖長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