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一塊柔軟厚實的布料蓋在多蘿西頭頂,她扒拉開布料,看到一頭金毛:“紐特?你半夜不睡覺出來幹嘛?”
“我被文斯回來的聲音吵醒,看到你也不在,出來看看,順便還你圍巾。”紐特看着多蘿西将圍巾一圈一圈繞回脖子:“那你半夜不睡坐在外面做什麼?”
“我白天睡太久了睡不着。”多蘿西纏完圍巾把手揣兜裡,剛剛情緒激動不覺得,現在她才後知後覺好冷。
“你和文斯聊得怎麼樣?”紐特移開視線。他本來隻想找個不顯眼的時機歸還多蘿西的圍巾,可是多蘿西的背影就像要融入沙地的陰影裡,“一個人很孤單吧”他這樣想着就坐在了多蘿西身邊。雖然在空地裡引導過許多失去記憶而迷茫的“菜鳥”,但是排解他人的情緒又是一回事,尤其是一個女孩。或許他之前有過這樣的經曆,但都已經被實驗室洗去了。他離開了他們熟悉的空地來到實驗室外的世界,發現自己不過是試驗品,還失去了他們的朋友。一連串巨大的信息打得他們措手不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種情況下能開導多蘿西什麼,幫她解決什麼問題,但是兩個人一起總會比一個人要好。
“我們聊得很好,話往昔峥嵘歲月,盼未來萬丈榮光。”多蘿西聲音甕裡甕氣,扯着不着調的話,試圖轉移紐特的注意力,不讓他發現她通紅的眼睛。
“什麼?”紐特扯了扯多蘿西的圍巾尾巴:“是聊起以前的事情,然後又做了以後的戰略計劃嗎?”
“差不多?”多蘿西看紐特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抓住機會從口袋裡摸出糖盒糖果遞給紐特:“搖一個。”
紐特接過來,大力搖晃起糖盒,多蘿西盯着紐特的動作,猜測是因為力氣大所以晃動了盒子底部的甜口味嗎?這次是一顆橙色的糖果,多蘿西拿過糖和糖盒,把糖塞進嘴裡,是橙子味的。她學着紐特的樣子用力搖晃糖盒,掉出一顆綠色的:“你試試是不是葡萄味?”
“你怎麼自己不試?”紐特雖然這樣說,還是接過糖果丢進嘴,下一秒和之前的多蘿西一樣酸的整張臉皺在一起:“是青蘋果。”
“看來不是搖糖盒手法問題?難道真的是我運氣特别差?”多蘿西摸着下巴思考。
紐特好不容易才從酸勁裡緩過來:“不如等把糖吃完把盒子拆開看看。”
多蘿西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可是糖盒沉甸甸的裡面還有不少糖,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抵觸搖這個盒子,快要對自己的手氣不抱希望:“要不我們多搖幾次試試?反正裡面還有很多。”找個人分擔酸味是不錯的選擇。
“拒絕。一次吃太多糖會長蛀牙。”紐特說的非常順口,像是觸碰到記憶裡一個開關,朦胧中有一個金發小女孩把一把糖遞到他面前,他好像也是這麼說的,因為什麼事情呢?
多蘿西還在探索糖盒背後的說明書,想看看上面有沒有說明糖盒構造,紐特突然的沉默讓她感到奇怪:“你怎麼了?”
“我剛剛好像想起一點什麼,我和莉琦坐在地毯上,瓜分一個籃子裡的糖果。好像是因為莉琦那晚吃了太多糖,我對她說‘一次吃太多糖會長蛀牙’”。他捂着腦袋,希望再多想起點什麼,可是回憶到此為止,他甚至帶着狂躁捶打自己的頭部,想要通過這種刺激再多回憶起些記憶。多蘿西趕緊拉住他的手臂制止他:“停下,你這樣除了把自己錘出腦震蕩什麼作用都沒有!你們現在離開了實驗室給你們制造的環境,記憶會開始逐漸恢複,我們之前救出來的同伴也有相似的經曆,但是記憶的恢複是緩慢的過程,不要着急。我相信等你和索尼娅相認,你們都會想起過去的記憶的。”
“沒錯······見到莉琦才是我恢複記憶的關鍵。”紐特冷靜下來:“抱歉,我太着急了。”
“沒關系,這是人之常情。”多蘿西從貼身衣兜裡摸出一塊懷表,這塊表墜在一根金色鍊條上,另一端是一枚夾子:“這是我媽媽的懷表,她經常把這塊表夾在衣兜上,這樣她一低頭就可以看到時間。”多蘿西摁住懷表上的機關,懷表靈巧地彈開外殼,表殼内嵌了一張照片,是一對亞裔夫妻的半身照,女子懷裡抱着幼年的多蘿西,三個人臉上都是幸福的笑:“這是我五歲時拍的全家福,我不記得那天拍照的記憶了,但是想到我的父母還是會感到溫暖。你和索尼娅也一定是這樣的,雖然和對方的記憶都很模糊,但是想到家人就會幸福。所以慢慢來吧,隻要你們陪在對方身邊總有一天會記起來的。”
“謝謝。”紐特從照片裡擡起眼看多蘿西,她的眼睛和鼻頭發紅,這才想起自己是過來開導她的,結果反而被她安慰:“你現在好多了嗎?其實我之前看到你一個人坐着很擔心你情緒不好。畢竟你和文斯這兩天······”
“我其實挺好的,就是最近有點累,還有想念我父母和之前的朋友。但是現在感覺我也很幸運,我沒有被困在實驗裡成為血袋,我有父母和朋友的記憶,我是免疫者不用擔心被感染,我身邊還有很多關心我的朋友。這兩天事情确實很多,但至少我們現在有了物資,有了下一步的目标,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她晃了晃糖盒:“謝謝你犧牲自己的睡眠時間來陪我。”
“啊其實,我還想謝謝你送我的戒指,這是很貴重的禮物,一直沒有和你正式道謝。”紐特不好意思地撓撓脖子。
他的耳朵紅到多蘿西無法在黑夜裡忽略它們的存在。要命,這麼紅是不是要長凍瘡。多蘿西這麼想。
“那個戒指反正也是搶的啦,借花獻佛而已。你耳朵都凍紅了是不是很冷啊?圍巾要不還是給你吧。”說着多蘿西就要解下圍巾,被紐特按住手制止:“我不是冷的,也不是,我不太冷。”
“别說不要不要的,你耳朵那麼紅。讓你拿着就拿着,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别總想着朋友也多想想你自己,就像上次受傷,一個人不方便包紮可以找我和維克,我們醫生就是幹這個的,别擔心受傷會拖累隊友就一個人躲起來。”她用圍巾把紐特纏了個結實。
“好啦,我們回去休息吧,天亮了又要上路了。”多蘿西站起身,向紐特伸出手。
紐特拉住她的手起身:“被女孩拉起來很遜诶。”他開玩笑道。
“那下次我半路松手害你摔一個屁股墩不是更遜?”多蘿西被逗笑,拍了拍身上的沙塵。
“那我以後會記住抓緊點。”紐特把纏得過緊的圍巾拉松些。
兩個人并肩向帳篷走去,他們身後,寒風不息,但星辰依然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