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多蘿西将手帕向左移了幾分,用力擦拭,皮膚都被擦得微紅,沾了油的孜然粘的過分,隻移了位置,還是在多蘿西臉上安然不動。
“你不介意的話我來?”
“你來吧,這怎麼那麼難擦。”多蘿西交出手帕,還配合地湊近。紐特将手帕鋪在手上,試着輕輕擦了擦,還是沒有擦掉。“孜然很黏,用力點也沒事。”多蘿西覺得紐特這力度就像搔羽毛,完全擦不掉孜然粉。
紐特沒回答,抿着嘴眼神專注,眼神隻看着多蘿西臉上有孜然的位置。多蘿西猜想是不是自己一直緊盯着紐特拿着手帕的手害得他緊張,轉移視線看向他高挺的鼻梁,鼻梁往上是深灰色的瞳仁,因為黑夜的到來缺少光亮映射進去而顯得深邃如黑夜,瞳仁裡倒映出兩個小小的,發愣的多蘿西。
“好了。”紐特屏住呼吸速戰速決,将手帕還給多蘿西。多蘿西呆呆說謝謝,又轉向燒烤架。真是奇怪,剛剛紐特屏住呼吸的時候她有一瞬間也不自覺停止呼氣,沒有呼吸聲的掩蓋,心跳聲響亮如同擂鼓。憑着一口氣撐到紐特說“好了。”為止,才後知後覺開始呼吸。最終她将其歸類為兩個人湊太近的緊張,這是人類從遠古時代就寫在基因裡的對頭部保護的本能。
想通以後多蘿西迅速冷靜下來,但是紐特顯然沒有這套腦回路,他的耳朵在黑暗中幾乎紅成兩個火球,大腦裡對自己的質疑聲音已經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多蘿西圓圓的眼睛,還有她臉頰上一顆小小的痣,他們離的足夠近,近到他的呼吸像是撫摸過那顆痣。
那是多蘿西的标記。
紐特不自覺揉搓臉頰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他快要變成和空地裡第一次見到特蕾莎躁動不安的男孩兒們一樣了。
“天呐朵拉,我好後悔這次沒有和你們一起去。”格洛麗亞湊近多蘿西用環住酒杯的手背輕搓多蘿西的臉頰:“所以,我有沒有禮物?仙女教母?”
“還有三枚剩下的,你可以挑挑看?但是不一定有你喜歡的,馬庫斯的藏品符合大衆審美到無趣。”多蘿西抓下她的手,格洛麗亞喜歡奇奇怪怪的飾品,例如她現在脖子上那條奪人眼球做成捕夢網形狀,網裡綴滿絢麗奪目的各色寶石的項鍊。是約爾在他們加入幹将開始逃亡的第一年送給她的情人節禮物,也是她目前最喜歡的一件飾品。
聞言紐特不自覺按按一直放在内袋的戒指,确認那枚圓環還在自己的位置好好待着。有些多次一舉,明明剛剛還按到了,可是他總想确認戒指在不在,像得了強迫症。
“好吧。”格洛麗亞聳聳肩:“馬庫斯看起來就沒什麼品味,他的東西除了炫耀有錢也沒有什麼其他意義。”約爾贊許點頭,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格洛麗亞一樣喜歡用誇張的首飾點綴自己,雖然他剛開始就是被格洛麗亞像一道跳躍的彩虹一樣的風格吸引。
“羊排好了!”比恩的話像是什麼召喚法術,多蘿西抄起盤子鏟起盯了許久的羊排,手裡的簽子快準狠抓下去,羊排被穩穩當當托起,維克剛剛放下酒杯就被宣告比賽結束,隻能看着多蘿西托着盤子向他炫耀。
“yes!”格洛麗亞配合地舉起雙手喝彩,獲得多蘿西友好的羊排分享。
吃完最後的加餐他們才起身去庫房看電影,庫房裡電影放映已經開始,聲音開的并不大,因為幹将還得時刻提防實驗室的巡邏。但是就像搶來的食物最好吃這個道理,偷摸看的電影也能把樂趣直線拉上升。前排已經被其他少年占據,他們隻能站在最後,看着動畫裡的水彩動物蹦蹦跳跳。電影沒有什麼深刻的内涵,隻是關于農場裡的動物身上發生的幾個溫馨又啼笑皆非的小故事,比如不靠譜但熱心的大鵝和兔子,和靠譜但倒黴的豬把鹳鳥送錯的嬰兒寶麗娜送到父母身邊。
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躲進電影裡暫時忘記實驗室的追逐,這就是瑪麗安排在歡迎會上看電影的意義,她堅持隻有心理狀态和身體狀态都處于健康狀态孩子們才能在末世堅持下去,隻一味處于奔逃的緊張中早晚有一天會把自己憋壞。
瑪麗被永遠留在那片山谷裡,可是幹将又處處是她留下的痕迹。
最喜歡看的電影在這一刻變得索然無味,多蘿西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所有人都在偷懶的鹳鳥被腹黑的豬制裁抛向高空時哄堂大笑,可是她一點都笑不出來,她隻能想到瑪麗。格洛麗亞注意到她的反常低頭湊近問她怎麼了,多蘿西挂起笑容:“沒什麼,就是覺得那個蠢蠢的大鵝像維克。”
維克聽到了不滿地:“嘿”了一聲:“哪裡像了?”
确實不像,因為她是胡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