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正在和三明治做鬥争,注意到她的視線和她打招呼說早上好,眼神頻頻看向彈殼,看起來還是很好奇這做什麼用。
“格洛麗亞給我敷眼睛的,冰的。”她把彈殼遞給紐特,紐特摸了一把,溫度确實偏低,隻是現在沾上多蘿西的體溫沒有“冰”那麼涼了。
“對了,昨晚的事情你要是……”多蘿西瞟了一眼另一邊看起來沒有睡醒,機械咀嚼三明治的托馬斯和煎鍋,壓低聲音要威脅紐特。
“昨晚我隻是扶你去了醫療帳篷,然後就離開了。”紐特非常上道,舉雙手做投降姿勢接話。
“沒錯!”多蘿西将外套遞還給他:“喏,你的外套。”
紐特披上外套,比恩正好回來把咖啡給多蘿西:“吃完你回去睡會,射擊訓練你不用參加也行,我和文斯說過了,等預演你再來。”
“隻此一次!下次不要再為了實驗通宵!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之前咖啡粉消耗得特别快就是你們這群醫生在熬夜。”比恩粗糙寬厚的手掌沒有輕重,摸着多蘿西的頭帶着她整個人都東倒西歪。
“知道啦——”
“我是說,現在隻有你,格洛麗亞和維克能繼續實驗了,你們仨都不能把自己累倒。”
眼睛的紅腫還沒有消退,多蘿西擔心等下還要被維克盤問,他可一點都不好糊弄。他們太了解彼此,知道多蘿西突然熬大夜的原因決不可能是想打倒實驗室的淩雲壯志。于是帶走一個三明治回帳篷吃,以免更深的秘密都被盤問出來。
不巧撞上布蘭達和哈莉特,多蘿西抱着三明治像條靈活的魚,和她們打完招呼就溜走了。女孩子總是比男生要敏銳,而多蘿西恰好不擅長對熟人說謊。
“多蘿西怎麼了?她看起來好累。”布蘭達問剛剛吃完飯坐着醒神的托馬斯。
“不知道,好像是昨天為了實驗通宵太累了?”
哈莉特拿起一個三明治,和布倫達一樣有些擔憂。據多蘿西所說維克其實不擅長腦神經研究,那麼幹将裡現在專研閃焰症的隻有她和格洛麗亞,其他的醫生都在那晚被實驗室解決。而所有醫生裡對治療閃焰症的實驗最有心得的瑪麗也在那晚離他們而去,多蘿西的壓力可見一斑。
她擔心對未來不确定的壓力先于繁忙工作一步壓垮多蘿西。
“那你呢?你黑眼圈也好重。”哈莉特注意到紐特的眼睛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我昨晚送多蘿西去的醫療帳篷,她路過我們帳篷摔了一跤,我擔心她一個人走還要摔倒。”紐特打着哈欠照約定好的解釋。
“你去了好久,兄弟,我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煎鍋說着,也問比恩要咖啡喝,他太困了。昨晚他們沒等到紐特回來,反而自己困得睡着。
“多蘿西手摔傷了,幫她塗了藥。”紐特防守,臉不紅心不跳,語氣平靜,好像隻是在補充一件小事。
而多蘿西本人不知道留在食堂的紐特孤軍奮戰走鋼絲,已經在吊床上睡得正香。
小番外:多蘿西的呼吸很快就變得清淺,紐特輕輕勾了勾小拇指,沒有得到回應。他知道多蘿西已經陷入了睡眠,悄悄松了一口氣。多蘿西此刻閉着眼,她眼下的淤青顯得更加明顯,像是她無法輕易發洩的郁結情緒凝結在眼底,日積月累透過薄薄的皮膚成了一大片黑眼圈。
紐特輕手輕腳撥開她臉上的發絲,扶正她的腦袋,免得她明天起來落枕。可是多蘿西的腦袋并不聽話,剛剛扶正又歪向右肩,可能這才是多蘿西覺得舒服的位置。紐特又歎了口氣,隻得扯着枕頭墊在她的頭和肩膀之間,好歹能讓她明天起來好受些。單手操作并不方便,期間多蘿西甚至嘟囔幾句擡起手揮了揮,似乎把紐特當成擾人的蚊蟲,自己扯着枕頭墊高了腦袋。紐特幾乎以為多蘿西要醒了,僵着姿勢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再勾手指,又沒了動靜。他隻得隔空點點多蘿西的額頭,責備她太不領好人心,夢裡和醒着都一樣,死倔,不肯低頭一點。
睡着的多蘿西表情也沒有多安穩,皺着眉頭像是在煩惱身邊的一切,和她平日裡表現的沒心沒肺大相徑庭。可是紐特沒有辦法解決她在實驗上的煩惱,也隻能這樣提供一些情緒支持。
他沒有什麼别的可做,隻能看着多蘿西發呆。多蘿西攤開的手掌可以看到擦破的皮,一點點小小的傷口上血液已經幹涸。紐特悄悄抽出手,在工作台上翻找藥品。他知道多蘿西對這種傷口的處理大概率是放着不管,在他們看來這些都是小傷,不值一提。可是紐特覺得這些傷口看起來簡直觸目驚心,他不想在多蘿西身上看到任何傷口,再小都能讓他揪心。他知道這些情緒來自于哪裡,從何而來,但是又不敢強求,隻能順其自然。畢竟他的情緒來源對象腦回路跳脫到誰都跟不上,但就是跳不到感知他人感情那根弦。
她看起來好像誰都不會特别在意,又能把關愛像随意分給他人的糖果一樣灑向天地。
棉簽蘸着藥,像片羽毛一樣輕柔落在傷口上,像紐特對多蘿西感情的試探,隻能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