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遍布紅色血絲,眼球暴凸,閃着對鮮血的狂熱,眼神卻清明。是他們在隧道裡遇見過的狂客。
“依南阿姨,我想起來我們曾經遇到過一例特殊案例,看上去感染時間不短,但我猜測他并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多蘿西煩惱地撓頭:“我不知道怎麼和你形容,但我可以确定他和普通患者不一樣,而且他對我們的捕獵并不是出自本能反應,而是經過規劃的。”
“眼睛,他的瞳孔是不是正常大小,并且控制肌肉的能力強于一般患者,而不是一般四肢僵硬的狀态?”沈依南提示多蘿西仔細回想。
“沒錯,就是這樣的。他在其他症狀上看起來感染已久,偏偏行為上又有自主能力。”
沈依南了然:“這就是我們實驗的基礎,我說過,面對閃焰症人類絕不是坐以待斃地等死,人類也在不斷進化出免疫性。這種自然狀态下的恢複自我意識,就是人類最終能在閃焰症下痊愈的征兆。但是每個人的免疫力強弱并不同,所以就需要我們幹預。而且我們發現,沒有傷害過同類的患者痊愈可能性比起嘗過人肉的患者可能性更高。也可以說,這是一場人類和血□□望的戰争。”
“确實,隧道裡那個被擊斃的患者看起來比較瘦小,他在感染前期沒有能力嘗到血肉。”托馬斯從聽到多蘿西提起隧道患者就開始回憶,盡力回想當時的情況:“那麼沈醫生,你說的加入你們的實驗,應該也離不開在免疫者身上提取血清治療患者吧。”
“這是不可避免的,托馬斯。”沈依南輕蹙眉頭:“你們掌握了戰勝閃焰症的基因密碼,隻有在你們身上才能找到謎面進而解開它。”
“哼,所以什麼合作還不是說得好聽,實際上還是把免疫者關起來做血包,還要進行更加危險的免疫實驗。”托馬斯永遠不能接受自由被剝奪,見過天地的廣闊,人造的圍欄就不能再束縛他。
“對于那些被商隊用來做探路石的孩子來說,加入我們的實驗反倒是解脫。參與免疫實驗的孩子不願意看到閃焰症殘害這片土地,他們希望自己感染的朋友能在這座大廈恢複健康,所以自願進行實驗。每一次在他們身上進行免疫實驗,我們都會小心把握劑量。隻是現在本傑明利用了孩子們急于求成的弱點,妄圖重現你們當年的奇迹,走捷徑罷了。”沈依南無意和他争執是非對錯,帶着他們繼續向前走:“你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記住路線,晚上我會還你們自由。”
“其他的事,不要把你的價值觀強行套在别人身上,要理解一個人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你看不到我們的角度。”沈依南帶着他們走到休息室門口。透過玻璃小窗,本傑明背對着門正說些什麼,少年們坐在桌椅邊神色略有不耐煩,隻有艾維斯撐着頭聽得津津有味。
沈依南推門走進:“抱歉打擾你們,但我想你們不會想錯過晚飯時間。”說着抱歉,但沈依南的表情卻沒有多少歉意。她靠在門邊,沒有走進休息室的意思,隻是盯着本傑明,提醒他和這些少年接觸太久,别說些不該說的話。比如他們的朋友曾經擁有的特殊經曆。
那些秘密隻能被封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人心的貪婪不可估計,沈依南擔心在她無法觸及的未來,多蘿西會因為那段經曆遭遇危險。
“啊,看我,我總是對加入我們的新鮮血液激動過頭,希望不會惹你們厭煩。”本傑明裝模作樣看一眼手表上的指針,誇張地拍頭。
布倫達無所謂地揮揮手,站起身迎向多蘿西和托馬斯:“你們怎麼樣?”
“沈醫生帶我們參觀了一下大廈的實驗區,順帶講解他們實驗的原理和未來我們可能要負責的工作。”本傑明看她和托馬斯的眼神灼熱到無法忽視,多蘿西知道他已經等不及要将她和托馬斯綁上解剖台,探究瑪麗在他們身上創造出的奇迹。
本傑明看多蘿西的眼神露骨到紐特都不悅地起身,站到多蘿西身側遮擋住尖刀般尖刻又癡迷的視線。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已經預感到危險的來臨,應激地繃緊脊骨和肌肉,沉着臉色回看本傑明。
“我相信本傑明已經将霍金斯大廈的基礎情況和你們解釋明白了,你們先稍事修整,賽普爾會帶你們去食堂,我和本傑明還有事要忙。有情況就告訴賽普爾和麗達,他們知道怎麼聯系我。”沈依南看本傑明的神色略有不悅,語氣暗藏警告。剩下半句話是對着多蘿西說的,她放軟語氣,右手插兜。
多蘿西微微點頭。她的右口袋藏有一個精巧耳麥,那是沈依南在沈世淩病房趁所有人不注意塞進去的聯絡器。沈依南叮囑的含義是指明賽普爾和麗達并不是本傑明那邊的狂熱派,可以信任,以及如果出意外可以直接通過通訊器聯系沈依南。
看來霍金斯大廈裡,沈依南的勢力受挫地比她想象地要嚴重更多。
眼見本傑明就要跟着沈依南離開,艾維斯高舉右手:“本傑明醫生,我對您說的實驗還有一點疑問,您什麼時候方便?”
“你對實驗感興趣這可真是太好了,我很缺助理呢。晚上九點半來我的辦公室312如何?我習慣在工作結束以後一個人喝杯咖啡,這座大廈裡的精品咖啡豆還是不錯的。”本傑明虛空捏住不存在的咖啡杯杯柄,手臂微擡。
“好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