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眼前發黑時,耳畔傳來獨屬于吳渝的冷淡聲線:“葉長老,你在做什麼?”
葉長老讪讪收回多餘的銀針,無辜道:“君上,我在給你的小俘虜治傷呢。”
吳渝臉上看不出表情變化。
一個平庸無能的仙門弟子,葉長老根本沒放在眼裡,也不覺得蕭霁林會因此降罪,遂直起腰背,無畏道:“君上,你突然折返回來,可是還有要交代的事情?”
吳渝走到顧星河身前,抽出右側魔修腰間的短劍,挑起少年下巴。
泛着銀光的劍身映着那張失血過多的慘白面容,使得唇瓣上被咬出的血漬異常顯眼。
他語氣淡淡道:“這就是你說的治傷?單純的治傷能讓他把嘴唇都咬出血?”
沒料到君上會在意這種小事,葉長老緊張到開始吞咽口水,哆哆嗦嗦解釋道:“治傷時碰到傷口在所難免,想來這個俘虜是為了忍痛才咬傷嘴唇的。”
顧星河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急切道:“蕭霁林,他公報私仇,故意拿針紮我痛穴。”
葉長老氣急攻心道:“住口!君上的名諱豈是你能直呼的!”
吳渝收回手,短劍在掌心翻轉,姿态很是閑适。
葉長老剛放下心來,手臂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低頭看去,剛還被君上把玩的短劍穿透他胳膊裡的骨頭,帶出大片血色。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不可置信道:“君上……”
吳渝漫不經心地握着劍柄,左右旋轉,延長這份痛意,冷聲道:“本君說過,要為顧星河治療傷勢,可你陽奉陰違,公然把本君的命令當耳旁風,念你是初犯,就小小懲戒一下。”
他後退一步,拉起被壓趴在地上的顧星河,放出威脅。
“如若再犯,本君會親手割下你的頭顱。”
被人從痛苦中解救出來,顧星河感動得無以複加,輕輕扯住吳渝衣角,期期艾艾道:“蕭霁林,我能跟着你嗎?魔界的人都太可怕了,就隻有你和師嫂會對我好。”
大男人做出這般扭扭捏捏的姿态作甚?
吳渝看得一陣惡寒,揮開他的手,道:“随你的便。”
顧星河眉眼彎彎,道:“你對我真好,我以後也會對你好的。”
“宿主,顧星河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啊?”
旁觀全程的1023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吳渝簡潔明了道:“不止腦子有問題,修為也很有問題,他看起來也有十八歲了,居然連兩個低等魔修都撂不倒,平常肯定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從不會主動修煉。”
1023難得說了句公道話:“宿主,你不能拿自己的實力标準去要求别人。”
吳渝反問道:“為什麼不能?”
1023思索片刻,道:“你是天賦型學生,無論做什麼,都能輕而易舉完成,無需耗費時間。”
“可顧星河就是個普通修士,對于修煉之道也沒有多少天分,他現在不滿十八歲,在無相宗也不算受寵,拿不到修煉資源,打不過兩個低等魔修也正常。”
吳渝生來驕傲自負,做不到共情他人。
聽着系統一連串的辯解,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沒了繼續對話的想法。
提起宿主的天賦,1023想到了另一件事。
上個世界若是沒有任務失敗,宿主這時怕是已經通過考核,成為高等任務者,去完成更高級别、積分更多的任務了。
甚至還能得到更換系統的機會。
依照宿主的能力,再完成兩個世界的滅世任務就能達成目标。
它心中蓦然升起一陣恐慌,害怕宿主會抛棄自己,選擇更加高級的系統。
與宿主綁定的這上千年,從來不需要它動腦思考,完成任務獲得的積分宿主也從來不用,盡數放置在系統面闆裡。
社交活動中,不少系統都羨慕嫉妒恨,想把他的宿主搶走。
再完成兩個世界的任務,吳渝将會成為它綁定的第一任宿主,也會是最優秀的宿主。
腦補到以後要帶領小菜雞艱難完成任務的場面,它危機感十足,羞羞答答地試探道:“宿主……”
1023鮮少發出這種語氣,吳渝腳步一頓,道:“怎麼?”
“你很快就會成為高級任務者,到時候,會把我換掉嗎?”
吳渝淡聲道:“不會,換系統很麻煩,我已經習慣你了。”
1023感動到咬着手指,哽咽道:“嗚嗚嗚宿主,你對我真好,我要像鬼一樣纏你一輩子!”
帶着顧星河回到原身住處,吳渝召來兩個婢女,遞給她們一瓶上好靈藥,指着少年千瘡百孔的腹部,下達命令:“你們兩個去給他上藥,動作放輕些,不許弄疼他。”
其中一個婢女接過靈藥,走到顧星河身旁,手掌向他的腰帶伸去。
顧星河大驚失色,後退幾步,警惕道:“你做什麼?”
婢女面色嚴肅道:“上藥前需要為公子寬衣,先擦幹淨血迹。”
顧星河面紅耳赤道:“男女授受不親,我……我自己來就好。”
在魔界裡,魔君毫無疑問是最受矚目的。
方才葉長老陽奉陰違、沒有按照尊上意願做事,被尊上桶刀懲戒的事已經傳遍了魔界。
身份低微的婢女哪裡敢忤逆魔君,用力攥緊靈藥瓶,語氣裡滿是哀求:“君上吩咐的,要讓奴婢們為你上藥,還請公子不要為難我們。”
另外一個婢女跪在地上,磕頭道:“公子,你要是接受不了,奴婢們可以幻化成男子模樣,你就當是發發慈悲,讓我們為你上藥吧!”
顧星河糾結地捏着衣角,揉成一團。
“你們這叫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對上兩名婢女滿含期待的目光,他終是狠不下心,讓步道:“衣服我自己脫,你們隻能為我的傷口上藥。”
兩名婢女不勝感激。
“來吧。”
扭捏良久,顧星河慢吞吞脫去外衣,露出光裸的上半身,像是要坦然赴死般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