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兄弟,左右我們沒欠錢,便先行一步。”
“楊啟,你們可真是牆頭草。”談懷安惡狠狠地指責,“要不是你們帶我來陽和坊,我會輸這麼多錢嗎?”
楊啟環顧一圈其餘同伴:“牆頭草怎麼了?我長姐說這叫審時度勢。”
“言之有理。”也不知是真的欣慰,或是故作輕松,談懷玉點了頭,“不知楊公子長姐是?”
誰知楊啟扭頭,根本都沒有搭理她。還是經談懷安提醒,才想起自己現在男子身份,這麼一番詢問,倒像是對楊家長女起了歹心。
談懷安四處張望,奇怪地問:“怎麼不見青瑣?”
“她有事先出了坊。”
阿雁敲了敲桌子:“公子決定了嗎?”
“好了。”她由着旁人給眼睛蒙上黑布,待阿雁仔細确認後,開始了第二局。
少時,眼前的黑布被取了下來。
桌上靜靜躺了個方木盒。
談懷玉瞥了眼對面的阿雁,立刻就發現了缺少的東西。還是裝模作樣地掏出三個銅闆,随意在空中抛了幾下,然後捏指算了算,有意拖延時間,等着青瑣歸來。
二樓,高成耀話藏笑意:“喲,談姑娘還會占蔔呢。不知這第二局她能否獲勝?”
裡屋傳來某人洪亮的聲音:“是赢是輸,關我何事?”
“你若是不在意,就出來看她這局。”高成耀輕搖折扇。
陳浮确不屑一笑:“激将法沒用。”
“九如,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好奇。這談姑娘長得清麗,生得聰明,就是身子弱了些。她到底哪裡不如你意了?”
“好心當成驢肝肺,這還不夠嗎?”陳浮确明明還想找些缺漏,餘光瞥見一個粉面桃腮的小侍衛懷中揣了個東西匆匆進了陽和坊。
那邊青瑣剛好跑進大廳,便聽阿雁問。
“公子的答案是?”
“烏發藏銀钗。”談懷玉擡眸含笑,“盒中是一支雕花銀钗。”
阿雁略略吃了一驚,自己發間六支發钗,而那根銀钗僅露出一點雕花。這都能被察覺?
托兒得令打開方盒,将裡面老老實實躺着的銀簪拿出高舉。
“神了。”幾人奇呼,“當真給算了出來。”
登時,認為是必輸之局的看客皆被拉了回來,繼續看戲。
談懷玉含笑拱手:“多謝姑娘放水,使我赢下第二局。”
“公子,此刻平局。”阿雁笑了笑,“不知第三局是?”
“還請姑娘喚人先取來牌九。”
阿雁還未點頭,隔壁桌竹子做的牌九就已經遞了過來。
“大家勿怪,因為本人疑心較重,故請身邊小侍衛在街上另買了一副牌具。公平起見,我們各自檢查後,分别取半湊成一副。”她接過青瑣手中沉盒,把它放到牌桌,“我想阿雁姑娘每日推牌九也會疲乏,今日換個玩法。搶牌九,可否?”
“搶牌九?”
“牌具全部倒放擺在桌面,開始後各自搶到九張牌,最後合計點數,點數大者為勝。”
話畢,大廳重新吵鬧了起來。
“這個玩法倒是新奇。”
“不過這回謹慎了些,還知道提前準備。”
“最後一局了,能不謹慎嗎?”
甚至好些賭客開始以他們誰赢為賭,紛紛跑到隔壁桌下了賭注。
此時,人走了大半,兩人分别檢查起了牌具。
牌九乃竹子所制,無論如何抛光打蠟,依舊不能消除竹子本身的紋路。談懷玉趁機一一記住三十二張牌背面對應的竹紋。
阿雁:“檢查好了嗎?”
“好了。”
托兒和談懷安兩人向前随機打亂牌具,随後倒數三聲,兩人飛速搶起竹牌,幾息之間,牌陣成形。
“姑娘做莊。”談懷玉含笑擡手,“你先。”
阿雁也沒有推辭,大大方方擺出牌陣。
“一對天牌,一對梅花,一對紅頭,一張黑七,一張黑五,一張地牌。共七十八點。”托兒連連啧聲搖頭,“阿雁這邊點數不小啊。”
阿雁:“公子請。”
談懷玉随之攤開自己的牌陣。
“一對虎頭,一對人牌,一對雜九,一對雜八,一張紅七。共七十……九?”那托兒立即看了眼二樓,接着側頭見阿雁臉色難看,“這位公子多了一點。三局兩勝,公子勝。”
獲勝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片刻間,整個樓下充斥着同喜同賀的笑聲。
“我們赢了。”談懷安喜上眉梢,一把抱住懷玉,準備回頭道喜,轉頭卻見楊啟一行人早已沒了身影。
“怨不得他們,趨利避害,人之本性。”談懷玉又道,“阿雁姑娘,說好了,一筆勾銷。”
“是我技不如人。”阿雁歎氣,急忙叫住提步的三人,“诶,還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呢?”
“有緣再見。”懷玉沒有回答,轉身出了陽和坊。
大廳仍未消散的歡樂氣氛傳到了二樓。
“她赢了。”
“我不聾。”
他見高成耀似笑非笑,猜他準備要調侃,陳浮确放下瓷杯,轉身欲走。
“别追了,早走遠了。”
陳浮确拳頭捏得咯咯響,從嘴中硬生生擠出:“誰跟你說我要去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