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一直垂着腦袋的紀宜淼忽然伸手扯了下她的衣角,聲若蚊蠅:“要不……去後院吧。”
紀宜遊面無表情地看她:“不想挨揍的話,閉上你的嘴。”
紀宜淼瑟縮了下,抿住唇顯得更委屈,那雙不敢對上姐姐目光的眼睛,浮了層薄薄水霧,她緊緊抓着衣角,想說什麼卻又張不開口。
這幅畫面在其他人眼裡成了截然不同的意味。
相府的三姑娘與四姑娘不合,似乎還會大打出手,且三姑娘壓了四姑娘一頭,後者光瞧着便無辜又委屈。
宓安郡主幹笑聲,拉住紀宜遊的手,語調溫和地提議:“不如這樣,就由婢女跑一趟去馬車内将衣物取來,兩位先去後院,等換好再繼續看戲。”
她說着朝候在席後,緊盯着這裡卻又礙着規矩不能上前的婢女說道:“那兩位就是你們的貼身婢女吧,翠然,去同她們說聲,将三姑娘和四姑娘的衣物取來。”
翠然:“是。”
全程沒給紀宜遊拒絕的餘地。
被握住的手背上傳來不輕不重的按壓,像長輩無意間的安撫又像某種不可直言的隐晦提醒。
紀宜遊垂下眼,将手抽出來:“麻煩郡主了。”
聞言,群主不動聲色地瞄了眼太子,暗松了口氣,吩咐一名婢女帶着她們前往後院。
離開前院後,那股仿若毒液般黏膩的目光才徹底消失,紀宜遊忍不住拍打衣裙,想把從太子身上沾染的晦氣拍掉。
過了一會兒,轉頭看向一聲不吭的紀宜淼:“拍一拍。”
紀宜淼微愣,繼而學着她方才的模樣也拍打衣裙,好半晌耐不住好奇道:“為什麼要拍?”
“别管。”
盛雲和書嬌去馬車取衣裙,一路上除了領路的靖甯侯府婢女,再無旁人,她拉住紀宜淼的手腕,放慢腳步,與婢女拉開距離,壓低聲音問道:“你姨娘讓你想做什麼,她是不是想讓太子毀我清白?”
先天性的智力障礙讓紀宜淼聽懂了她說的每個字,但連在一起她不太能理解,甚至是奇怪:“姨娘說清白對女子甚是重要,不能叫人毀了,為什麼要毀掉三姐姐的清白。”
她說得很直白,紀宜遊狐疑地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
來到這個世界後,她曾與紀宜淼同吃同住過一段時間,長期的相處,她能确保紀宜淼不太會撒謊,畢竟以她的智力做不到今天撒謊,明天還能記住謊言。
包不住火的紙,連測都不需要測,但是……
“你這不是記得挺清楚,還能記住你姨娘教給你的話。”
紀宜淼沉默地摸了摸手臂,沒應聲。
“哦,你還能記得潑我水。”紀宜遊低頭看眼胸口的濕潤,不愧是崔姨娘,能把女兒教的同常人無異。
丞相府還是太小,姨娘也太少,崔姨娘應該去後宮大殺四方,保底能搶個妃位。
“三姑娘,四姑娘廂房到了。”婢女推開門,恭敬地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