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發現至關重要,解開了溫庭川多日以來的疑惑。
“難怪,我總覺得有一股勢力在背後操縱,好不容易摸查到一點線索頭子,很快就被迅速掐斷,再查起時發現線索已經被清理的一幹二淨。若是有昱王在幫忙遮掩,就能說得通了。”
“若是昱王妃還在......”溫庭川說了一半,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韶容挑挑眉,昱王原來是有王妃的?
江洵知道她對這些上京城的舊聞不是很清楚,見她疑惑,便低聲說給她聽:“昱王妃是由聖上下旨賜婚嫁入的昱王府,昱王妃家世容貌俱是不顯,昱王對這門賜婚也多有怨氣。成婚後身邊莺燕不斷,昱王妃沒少為此争吵,吵完之後也隻能拿後院中的女子出氣。昱王貪花好色,更多時候都是圖一時新鮮,根本不在意後院女子的死活。後來不知怎麼,昱王妃身染惡疾,很快就故去了。”
韶容聽的直皺眉頭,昱王風流成性固然可惡,可後院女子又何其無辜,和昱王妃一樣都是苦命人罷了,何苦還要為難?最後身染惡疾不得不讓人深思猜想。
溫庭川略一沉吟,“我現在就去求見李安大人,向他禀明詳情,帶上大理寺卿親手寫的手谕,去昱王府搜查。”
韶容雖不是公職人員,可也知道大理寺辦案需要講究證據。
眼下雖能肯定昱王與夢貘妖一案必定有所聯系,甚至很可能就是豢養人傀之術的幕後之人,但這都是基于自己的判斷,沒有最直接的證據。
江洵對溫庭川很是放心,他既然能直接去找李安,心中必定有七八分的把握,很可能是掌握了其他和昱王有關的證據,隻是在此之前沒法串聯起來。
“速度要快,等我領到了手谕就去昱王府搜查,不能給他們反應過來的機會。”
事不宜遲,溫庭川匆匆告辭。
亭中隻剩下韶容和江洵。
韶容頗為不解,“昱王已經擁有無數人一輩子得不到的榮華富貴,為什麼還要想不開去做人傀?這畢竟隻是那些道家方士一個異想天開的嘗試罷了,真正完美的人傀誰都沒有人見過,而失敗的代價卻累成了無數白骨。最後不人不鬼的死去,又是何苦?”
江洵倒是有些能體會,“昱王從出生起便是順風順水,要什麼有什麼,這樣的人理所當然的會認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天之驕子,他服下丹藥的那一刻,就沒有想過自己會失敗。”
兩人在亭中站了片刻,紛紛希望溫庭川此去能有所收獲。
“下山嗎?”江洵側過臉,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韶容。
韶容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那夜我在馬車睡着後,世子為什麼不喊醒我?”
江洵不妨她有所一問,順着她的話,回想起那夜她在馬車中,靠着軟枕睡的酣甜。可一直到了衛府門口,她仍在沉睡,這才發覺出不對。
“我喚你幾次都沒有反應,施法探查後才發現你陷入沉睡是因為精神力損耗過度,若是強行喚醒,于你精神有所損傷,這才......”江洵不自然的咳了兩聲,“這才親自送你回到府中,與令尊令堂解釋了你當時的情況。”
韶容很想追問一句,那你可以先去府中告知,讓阿爹出來背我嘛,也不至于讓阿娘對你産生誤會。
可是又覺得現在才糾結顯得自己太過在意,隻好按在心底不提。
江洵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後收回,那時自己是怎麼想的呢?
她恬靜的睡在那,粉面微融,抱起她時她甚至還往自己的懷裡縮了縮,找了一個更舒服的位置。
這副全然放松依賴的模樣令江洵心底深處某塊地方輕輕塌陷,好像填補了自己幼年時不管如何努力,卻始終是獨自一人的空白。
他拼命的練功,刻苦的念書,隻因為他是江安王府的世子,而不是其他任何意義。
不久之後皇宮生變,父王橫刀立馬守住皇城,為了救下聖上而身中奇毒,至今都無術可解。
王府雖然因此獨獲聖上眷寵,可彼時尚小的他已經需要獨自撐起府中的重任,陪伴與誇獎更是他不再奢求的東西。
他成了世人眼中冷淡自傲的江安王世子,聖上面前的紅人,與他交往的一言一行都要斟酌再三,敬畏他,又巴結他,眼裡滿是籌謀算計。
直到韶容的出現,讓他覺得和人相處可以如此輕松,他可以毫無顧忌的在她面前施展術法,做最真實的自己,他喜歡這種無拘無束自由的感覺。
不知不覺中,對她的在意便一點一點多了起來。
兩人身形微錯,一前一後的往山下走。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韶容從高處朝下望,就見三三兩兩的下山香客中,一個青衣窈窕的纖細身影,撐着一把青白紙傘,袅袅娉婷的逆行而上,很快就上到了離韶容和江洵不遠的位置。
青衣女子一張清淡至極的面孔自傘下露出,韶容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不由停住步伐。
江洵走了兩步,察覺到她落在了後方,不由回頭看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