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至尾,【惡之花】隻是晃動花瓣,并沒有将根系深深往下紮。
蘭波沒有受傷、沒有說謊。
波德萊爾也随着蘭波的視線看去,他同樣信任自己的異能,觀察半晌後,才将【惡之花】收起。
再無問題後,蘭波向波德萊爾道出離開的請求:“我還需要将【彩畫集】中的資料交付給情報部門。”
波德萊爾勉勉強強地點頭,算是同意了。可在蘭波伸手觸門前,他竟冷不零丁地呼喚起蘭波的原名。
“保爾。”
“......”
蘭波的心陡然顫了顫。
“還有其他事情嗎?老師。”
“沒事。”
波德萊爾重新靠回椅背上,神色歸于倦怠。
“滾吧。”
“咔哒—”
開開合合的一扇門,阻隔了心思各異的師徒兩人。
“呼......”
當辦公室黃銅門把手的寒意沁入掌心時,蘭波才驚覺後背的衣料已與皮膚黏連。
就在剛剛,他編造了一個巨大的“謊言”。巴黎的實驗室中,他并沒有碰見橘發的少年與金發男子。
有的隻是一個金發少年。
蘭波并不想欺騙波德萊爾。
可他更不想将自己與魏爾倫的事情全盤交代。無奈之下,他隻能将處在橫濱的那段慘痛經曆搬出,去應付【惡之花】的檢查。
兩段不同的記憶重合首尾,再結合前四個月中的行動與猜測。
能夠檢測到人真實情感與記憶的【惡之花】,竟也真被蘭波騙了過去。
蘭波穩步向外走去。
此時,蘭波的内心卻早已變得格外急切。他想去見見那位名為“尼古拉”的少年。
◆
尼古拉帶走維娅。
尼古拉與他在實驗室撞見。
尼古拉殺死埃羅。
尼古拉出現在紅燈區。
尼古拉與小仲馬成為朋友。
尼古拉截殺八字胡。
尼古拉碰見阿黛爾。
尼古拉在舞會休息室被虜走。
......
尼古拉是德維爾家的養子。
之前從八字胡身上讀取的記憶再度發揮作用。蘭波再将事情回推,追溯到韋爾斯利家的沙龍。
在那裡,來客的身份被記錄。
因此,想要見到尼古拉,他發現自己該去往德維爾家拜訪。
經實驗室一遭,蘭波也收到了波德萊爾的限制令,現在他不能偷偷潛入德維爾家中———尼古拉如果見到他吃,一定會拼盡全力地打過來。
如此一來,之前為了隐瞞【惡之花】所編造的謊言也會被拆穿。
蘭波手中捏着邀請函。
韋爾斯利家的沙龍總是在一個月的固定時間中舉辦。
所有的參與者們并非是為了單純的享樂與揮灑金錢,而是以文學、舞蹈為外皮,為自己的政見造勢。
蘭波撫上自己面部的僞裝,那稍稍改變了他的五官走向,一絲絲的不同,就看起來像是另一個人。
他打通了傳遞邀請函的信使,直接以此人的身份拜訪德維爾宅。
[他能認出我嗎?]
如果是魏爾倫的話,哪怕隔着老遠,隻是看見一個相似的身形,都會警惕地遠離。
[懷着對危機的直覺,以少年的模樣做出那樣的姿态......但卻得壓抑住自己攻擊的沖動。]
想到這裡,蘭波的心情變得非常不錯。
德維爾家,門口。
管家伸出帶着白手套的手,将封上火漆的信件反複觀看,确認上面印着韋爾斯利家的家徽。
借傳遞沙龍中的暗語為由,蘭波成功進入德維爾家的接待室,并且見到了瑪格特。
“這次又是什麼?他們倒總是能整出些新花樣。”半途,就能聽見瑪格特的聲音。
蘭波模仿着信使曾經的姿态,條理清晰地将暗語傳遞。
談話過半。
蘭波終于漏出自己隐藏的來意。
“我還記得您家的養子,他上次的表現可令人印象深刻。”
蘭波的話挑不出錯處。
阿黛爾、尼古拉失蹤之後,大仲馬緊接着出現。
雖說傳言總是真真假假,但有關兩位失蹤者的經曆,可是在多舌的八卦者嘴中嚼出了花。
但是,瑪格特的反應卻有些出乎意料。
“啊......先生,您在說什麼笑話呢?”她用扇子半掩住自己下半張臉。扇子以上,她的眼中閃爍着詭谲的光芒,“我的家中,何時多了一人?”
在她口中,從未有一個養子,挂名在德維爾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