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宵夜。”江似燃把腦袋從飯碗裡拔起來，嘴角還沾着飯粒，“分你一口嗎？”

“算了，你吃吧，别噎着。”阮唐莫名地有些失落，“你倒是熱一下再吃。”

江似燃悻悻地丢掉飯盒，像做錯事一樣走回房間。

他是不是太多嘴了？但是看見真實的江似燃和ai做出一樣的反應時，阮唐感到深深的恐懼，以至于他情不自禁地想改變這一切。明明這就是科技發展的必然結果，他卻還是不願承認。

他腳步飄忽地往前走，然後被一坨熱乎乎的東西狠狠絆了一跤。咚，阮唐摔在地毯上，貌似還坐到了什麼東西。

“媽呀！……連隼。你怎麼在這。”

連隼把阮唐的上半身扒拉開：“看球賽。”

“那一起嗎？”阮唐尴尬一笑，迅速從連隼身上起來。

連隼用令人害怕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阮唐，然後不動聲色地将屁股挪了十厘米。

這算是同意……吧？

被連隼屁股坐熱的那塊地盛情邀請着阮唐的到來。阮唐别扭地坐下，直勾勾地看着屏幕裡他并不感興趣的球賽。随着幸運的一劑擦網，比分來到最扣人心弦之處。究竟誰能得到第21分呢？

連隼緊緊鎖住眉頭，阮唐這才發現他緊張時會啃手指甲。

“我說，連隼，你怎麼不參加拟态章魚計劃。”

“太蠢了。”連隼頭都不動，“我就是我，不想要那些人機模仿我。”

阮唐覺得連隼可能是被公司勒令要求不許參加計劃的。畢竟他一天天說話死難聽，真捏出來個一比一還原的ai不得把粉絲都氣跑路。

“那你為什麼不參加呢？阮甯。”

“我啊。”阮唐摩挲着地毯，感觸上面凹凸不平的紋理，“因為我有很多秘密，不想被知道。”

連隼哦了一聲，似乎毫不在意。他滿腦子都是羽毛球聯賽，就算因為忙碌了一天隻能半夜看回放也沒關系，他的臉被屏幕照得五彩斑斓，神色中透出難得的興奮。

最後一球撲向地面，片刻甯靜後爆發巨大的歡呼聲。連隼騰地站起來振臂高呼，旁若無人地朝着空中比劃發球的動作。過後他才反應過來身邊還有個阮唐在看，倏地羞紅了臉，但又立馬擺出平時那副冷漠的表情。

“噗。”

“笑什麼！”連隼有些惱羞成怒。

“沒什麼。”阮唐用看弟弟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連隼，慈愛地說：“果然還是小孩子啊。你幹嘛不多笑笑。”

連隼撇嘴道：“笑有什麼好處？”

“當然有啊！笑的時候人會分泌多巴胺，同時激活大腦的獎賞中心，讓人感到快樂。而且，笑容還能傳染，讓周圍的人也跟着開心起來。”阮唐耐心地解釋着，仿佛在教誨一個不太懂事的孩子。

連隼聽完，眉頭微微一挑，似乎在思考阮唐的話。片刻後，他嘴角微微上揚，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雖然這個笑容還帶着幾分生澀，但足以讓阮唐感到驚喜。

“看，這樣不就很好嗎？”阮唐滿意地點點頭，“多笑笑，你會發現世界都會對你溫柔一些。”

連隼搖了搖頭：“我發現……”

“發現什麼？”

“發現你變啰唆了很多。”連隼扳住阮唐的腦袋仔細地看他的眉弓，“你是被我打傻了嗎？”

傻？阮唐從小到大可都是别人眼中的天才，雖然他嘴上不說，心裡還是有幾分驕傲的。可惜在這裡他根本無法表現出聰明才智和專業知識，隻能氣鼓鼓地生悶氣。

不過，既然連隼都主動提起了打架的事，是不是說明他們的關系已經走向了和諧。阮唐低頭嘿嘿嘿地笑了，傻就傻吧，傻人有傻福。

球賽已經播到了尾聲，在激昂的樂曲中，運動員們走上領獎台。連隼忍不住哼起音樂的旋律，阮唐拍着手給他和拍子。在某個瞬間，阮唐發現自己很久沒有這樣輕松地熬過夜了。就算明早要五點起床又怎樣，起碼他現在是真的開心。

“我也發現了，你真的還是個小孩。”關掉電視之後，阮唐又忍不住犯賤地說。但這次連隼沒有反駁，反倒用令人發毛的眼神從頭到腳地剝他。

完蛋了，他不會生氣了吧。

阮唐咕咚咽了口唾沫，為什麼要對着一個小孩冒冷汗啊！

月色凜然。

連隼忽然輕輕地說：

“下周六，一起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