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施黎的冰粉可謂門庭若市，施老太好了一些，不用人時刻照料後，施黎便讓雲齊在攤位邊販賣，托施麗霞照看一二，而她自己則讓木匠新打了一對木桶，每天挑着擔子四處叫賣。

一是為了進一步打響冰粉的名頭，多賺一分是一分，二則是為了順便打聽打聽縣城裡的各種消息。

施黎尤其關注陳氏書肆、縣令和墨痕書齋這三方的消息。

大火的西遊記并沒火多久，施黎當初給的大綱本就很簡單，陳氏書肆為了賺錢又毫無下限的寫些風流肉戲來賺人眼球。短時間來說，這的确刺激人，可這樣的東西能吸引人一時，卻無法創造更多的價值。

所以短短一個月後，這本打着西遊記皮子的黃暴小說已經無人問津。連施美娘都看膩了，從被□□支配的狀況中清醒過來，開始大罵陳氏書肆毀了她孫大聖的威風。

施黎并不甘心就這樣吃了這個虧，她目前雖然沒有還手之力，卻忍不住開始收集信息，以待來日。

很快到了月底，施黎賣冰粉賺了也有二十多兩銀子，因為這段時日還經常到墨痕書齋走動，時不時帶些零嘴跟那個小夥計打好關系，到了月末那天，夥計果然如約來叫施黎。

“施二娘，快走吧，我們掌櫃等着你呢！”

“小月，你們掌櫃到了？好，我這就來！”

施黎跟着夥計趙月一路疾走到了斑竹林，定定神，又整理了一番儀容才踏進墨痕書齋。

書齋的掌櫃是和精瘦的女人，看起來年約四五十左右，臉色嚴肅看起來脾氣不怎麼好，一雙眼睛卻分外有神。

“就是你想買我們書齋？”

“掌櫃容禀，在下一窮二白，更無什麼富貴親戚，所以這書齋是買不起了。”

“什麼？”叫趙月的小夥計吓得跳起來，“你……你怎麼騙人呢？不是你說家裡親戚想買書齋嗎？你……哎喲，你讓我在掌櫃面前說了大話，我真是被你害死了！”

掌櫃上下打量了一番施黎，眼中露出玩味的笑意，她揮揮手，把小夥計趕了出去，然後坐在桌案旁為自己倒了杯茶水，輕抿一口後方慢悠悠的說：“看來你别有所圖，說來聽聽吧。”

施黎輕呼了一口氣，開門見山的問：“不知掌櫃對陳氏書肆那本西遊記怎麼看？”

掌櫃喝茶的手一頓，眼中精光一閃而過：“你就是西遊記的作者？”

施黎搖頭：“不過西遊記正本确實在我手中，本想賣給陳氏書肆換得一百兩銀子罷了，卻不想陳氏書肆的東家陳元明目光短淺，毫無識書之明，把一本驚世奇書胡亂改成了粗鄙之物，不過賣得千把兩銀子便心滿意足，不知道自己是因小棄大，丢了西瓜撿芝麻。”

掌櫃沉吟片刻道：“此事我也略有耳聞，西遊記前幾十回，确實堪稱美文，若是後面……”

“後面隻會更精彩！”

掌櫃笑道：“這麼說，你此來是不甘心吃這個虧，想讓我們墨痕書齋重新出版西遊與陳氏打個擂台咯？”

施黎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如果是呢，墨痕書齋敢跟陳氏鬥嗎？”

掌櫃的冷哼一聲：“他們陳氏算什麼台面上的人物……”說到這裡卻又搖搖頭，眼中光芒一黯，轉言道，“不過你若真是打的這個注意，算盤卻怕是要落空了。我家主人心不在此，這家書齋，恐怕不日便要出售。”

施黎心裡略有焦急，卻強制按捺住：“可是因為經營不善？”

掌櫃不置可否。

施黎又道：“無利可圖自然早丢早好，可若是一塊能夠金生金的寶盆，料想這世上應該無人舍得丢棄。”

掌櫃的看了施黎一眼；“你這人說話倒有些章法，料想不是等閑農夫，既如此，我便實話實說。西遊的确很好，足可以使得一家書齋起死回生，隻可惜來的時機不對。若是你先選擇了我們墨痕書齋，自然兩廂獲利，如今卻是不能了，雖然盜版屢禁不絕，可那陳氏與縣令有些關聯，他若是存心使壞，中間不知要有多少意外，他便咬死了這西遊是我們盜他，縣令定然是站在他那邊的，到時候橫生枝節反而不美。”

掌櫃的這話說完，施黎已經對墨痕書齋的實力有了确切的認識。

“若是販往外地呢？”

“這……唉，”掌櫃的深深歎了口氣，“若我是東家，說什麼也要咬牙拼一拼，可……罷了，這事我回去禀過東家，看看她的意思如何再做打算吧。隻是你不要抱有太大希望，我們東家她……實在是不知經濟之道。”

施黎有些失望，不過也在預料之中，她并沒再繼續糾纏着西遊記的事，而是從布包裡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這段時間整理好的紙張。

“掌櫃的不如先看看我帶來的東西，再作考慮。”

掌櫃的大驚：“莫不是，你還有其他故事？”

施黎但笑不語。

掌櫃終于保持不住冷靜，接過施黎帶來的書稿便看了起來。這一看便入了迷，看完畫皮還想接着看下去，卻發現後面的故事隻有開頭，便隻能強自忍耐，隻是一邊翻看着目錄，一邊對照故事，大略一看，發現水準穩定，并無什麼濫竽充數胡編亂造之嫌，心裡便有了計較。

掌櫃擡起頭，笑容滿面：“哎呀呀，貴客登門，貴客登門……該死該死，請恕在下無禮，快快請坐！”

施黎安然入座，又接過掌櫃親手為她倒的茶水。

“掌櫃，是否變了主意？”

“這是自然，”掌櫃雙眼含笑，“不知姑娘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