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施黎從包裡掏出一角銀子,掂了掂大約有個三兩左右,咬咬牙塞給了嘯山虎身邊的一個跟班:“關頭,我知道您神通廣大,還請您給我透點風聲。”
嘯山虎把玩着手下遞過來的銀子,不由得笑了起來:“你這人倒有幾分意思,不像那隻知道埋頭苦幹啥也不懂的泥腿子,既然你如此知情識趣,又懂得孝順,我便告訴你也無不可。這事不是我們不想管,實是人家背後另有靠山。人活一世,比的就是個關系靠山,若遇上靠山更大的,我這嘯山虎也隻能往邊上站一站了。”
施黎連忙拱手:“還請關頭給句準話。”
“陳氏書肆知道吧?”
響鼓不用重錘,施黎一下便明白了。
這些日子施黎三不五時就往墨痕書齋走動,怕不是偶然被陳氏書齋的人撞見過,擔心她把西遊原本賣給墨痕書齋,這才起了搗亂的心思。
隻是不知道陳氏書齋的人究竟怎麼想的,做事這樣沒頭沒腦,要不就别做,要做就做絕,難不成他們以為這樣找幾個人來吓一吓,搗搗亂,施黎就會退縮不成。那可真是把施黎當成了沒記見識的,覺得稍微吓唬,就能解決這個麻煩。
施黎估摸着陳氏書肆也沒把自己和墨痕書齋當成多大的麻煩,不然也不會做事如此潦草。因為沒把麻煩看得多大,所以隻是敲打敲打,能吓退施黎固然好,不行到時候再出花招。
正如趙仙稼所說,墨痕書齋根本沒那個心力去跟陳氏書肆打擂台。這也是陳氏輕視墨痕書齋的原因。
趙家人沒這個心氣,也沒有跟陳氏打擂台的拳頭産品。可現在不一樣了,墨痕書齋有了施黎,而施黎翻身的機會也在墨痕書齋!
單打獨鬥沒辦法,可現在都找到組織了,施黎就不信還沒個辦法。陳氏書肆做事太不講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既然姓陳的瞧不起人,施黎就讓她看看,什麼叫做新時代的信息轟炸,什麼叫做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蔑視!
九月初三,是施黎的好日子,一大早她就起床收拾打扮。其實也沒什麼好打扮的,不過是換了件體面的新衣服,頭發梳得更整齊了些。
這個世界女人以打扮為地位的标志,可這種打扮并不局限一種。例如古代男子的玉冠束發在這個世界也是女子很普遍的裝束。這樣打扮簡單方便,施黎倒是很喜歡。
昨天經過趙月的提醒,施黎去布莊買了套衣服,又給家裡買了一匹布,雲齊和施老太他們也該置辦點新衣服,總穿得破破爛爛的不像個樣子,一味死存錢也不好,當使得使。
早早到了墨痕書齋,趙仙稼找來的人已經等着了。
“想必您就是施掌櫃吧?”
“好說好說,”施黎笑得像個彌勒佛,“敢問閣下姓名。”
“在下趙長安,昨日同施掌櫃交談的便是家母。”
施黎非常驚訝,沒想到趙仙稼竟然會派自己女兒來。
“失敬失敬,原來是長安娘子當面。”
“不敢不敢,施掌櫃以後直呼吾名即可。”
“咳,長安這名字甚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長安啊,令堂有何交代?”
趙長安為人有禮,容貌溫潤,讓人望而心生好感,又進退有度,說話讓人感覺春風拂面,施黎幾乎是立刻便喜歡上這個俏麗的女公子。
“考慮到施掌櫃以前并不是書商,對這一行可能并不十分理解,所以今日我們先去工坊看看。”
“哦?”施黎萬萬沒想到,就墨痕書齋這要死不活的樣子,竟然還有自己的印書工坊。
趙長安也看出了施黎的疑惑,微微一笑耐心的解釋道:“我們東家是隴西趙家的旁支,雖說到了東家這裡,并沒分得太多東西,但比起一般人家,家底确實要豐厚些。”
到工坊的路上,經過趙長安的八卦科普,施黎對如今是自己東家的趙林趙大小姐有了更深的了解。隴西趙家是個鼎立百年的世家,趙林她們是偏支,趙月之母在京城是正四品官員,既清且貴。這背景确實非比尋常,隻是趙月之母早喪,而她又隻是不受寵的庶女,所以才被一腳踢到這小城來,得到的家當更是少得可憐。
不過等施黎到了印書工坊,才知道,有錢人說自己窮和窮人說自己窮,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墨痕書齋雖然半死不活,可趙家的工坊卻生意不錯。最魔幻的事情在于,陳氏的書有些也是直接在趙家的工坊印,比如上次的西遊記,便是在這座工坊趕工出來的。
施黎還能說什麼,隻覺得一萬頭可愛的羊駝在心裡狂奔。
趙家工坊可謂是趙林手裡最賺錢的産業之一,承接了附近幾個縣城的印刷業務,還有縣衙裡的公文印刷,一個月基本就是幾百兩的入賬。
這可是細水長流的生意,别看施黎的冰粉好像也賣得挺火熱,可那隻能賣當季,而且不穩定,能月賺二三十兩也是因為獨家售賣和新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