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是無人管，除非作者是大儒，官府嚴厲警告，各大書商才會收斂。可我等小門小戶，東家向來不管事，又跟老宅那邊起了龌龊，借不上勢，難！就說那陳氏書肆，若我墨痕盜印他那本所謂西遊，縣令定然要來找茬。可若他們盜印我們的聊齋，縣令卻不見得要管，即使告上堂去，定然也是多番推诿，最後不了了之。”

施黎氣憤之下猛地一拍桌案：“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趙長安失笑：“我的施掌櫃，有錢有勢便是王法，這你竟然不明白？”

施黎冷靜下來，不得不承認趙長安的話。别說訊息不通的古代，就是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又好到哪裡去？哪怕盜版盜到人盡皆知，隻要有利可圖并且利益夠大，照舊賣得火熱。

“難道我們累死累活就任由别人盜賣嗎？”

“盜版确實難禁，不過我們若能準備充足，走商、船商一起發力販賣，至少能多賺一些。”

書還未發，施黎已經為盜版的事情頭痛了。原因無它，總不能她這邊辛辛苦苦刻好了書，正賣得火熱，就被隔壁陳氏盜賣。一想到陳氏會因此發一筆，施黎已經氣得牙癢。

“既然防不住盜，我們便将書做得精緻些，讓人一看便知正版盜版，還有得多在插畫上下功夫。盜版既然要盜，必然求一個快字，用紙刻版不會那麼精緻，這差别就出來了。”

趙長安贊同道:“不錯，其實最好是一開始便多印些，一下鋪滿市場，這才能減少盜版的獲利，可是……若要多印，一怕萬一不走銷，砸在手裡，二銀錢上也是個問題。施掌櫃，此來我母親交代得很清楚，咱們墨痕書齋能動用的錢是有定數的。”

“這是應有之意，”施黎點點頭，問道，“那咱墨痕書齋最多能印多少？”

“最多不過一萬冊。”

天擦黑的時候，施黎跟施美娘一起駕車回了村，路上她一直在思考，要怎麼辦才能不讓陳氏書肆得利，辦法倒是有，就是費錢。

陳氏書肆要是想盜版這是攔不住的，官府不管，他們盜刻了再賣得便宜些，定然會使墨痕書齋的利益大大受損。墨痕書齋本來就要死不活，若陳氏手段狠一些，不計成本的大量、低價出售，幾乎可以将墨痕書齋直接擠兌得倒閉。

那到時候，本該是救命稻草的聊齋，隻怕會變成墨痕書齋的索命符。

施黎回了屋依舊在想這事，雲齊看出了她的煩惱，不由得開口詢問，施黎也沒隐瞞。在這個地方，能和施黎說話溝通的人其實很少，施老太隻關心施黎是否活蹦亂跳，施美娘則頭腦簡單，隻有雲齊既聰明又細膩，是個很好的傾訴對象。

“這麼嚴重嗎？”雲齊聽了也憂心忡忡，“以前也曾聽母親說過這方面的事，若官府不管，又或者管了卻不肯下力氣，那确實是沒有辦法。”

“我倒是有個想法，唯有一開始便造出聲勢，引得衆人的興趣，才能第一時間賣出足夠多的書。錢回籠了才有力氣和辦法去慢慢琢磨對付陳氏的辦法！”

“要怎麼才能讓大家都有興趣？”雲齊好奇得不行，甚至疑心施黎是不是打算施點妖法。

施黎一捶掌心：“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得有足夠的錢！明天我同長安商議一番，最好先支點銀子。可我們自己手上也得有點錢才好辦事啊。”

“三十兩還不夠嗎？”雲齊問道，“這些日子，兩頭賣冰粉加上晚上說書的錢，除去買布用掉的，還剩整三十呢！”

“雲齊啊雲齊，這點錢暫時吃飽喝足是足夠了，可要做事卻是遠遠不夠的。”

雲齊也很快反應過來，他家以前可不窮，隻是多年來在施家朝不保夕、食不果腹，一時陷入了思維慣性罷了。

“那怎麼辦，一時哪有來急錢的辦法？”

施黎卻看着牆角一堆破爛發愣，那是雲齊撿回來的被砸爛的桌椅闆凳。因為怕那些人再來找麻煩，今天施黎便讓雲齊歇息一天，他閑不住，非把這些闆凳拿來修修補補。

“阿姐，你看什麼呢？”

施黎高興的一拍手:“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