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施黎沒特意瞞着,卻也沒有主動提起。
倒不是她擔心施老太和施原占她的便宜,而是施黎明白施老太要是知道了,免不得自己要費力解釋一通。
她知道,有了這兩百多兩,足夠買回土地,施家四口,就算不能成為地主,至少也是富農。
這對施老太來說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況且,有了錢就要買地,不然就是敗家,豈不聞古往今來多少官至宰輔的大官,家裡土地成千上萬。
可這錢施黎卻想拿來搞投資,聊齋一出,必然火熱。兩百多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若是買地,也買不了多少,可拿來投資,至少也是幾倍的利潤,而其中風險并不大。施黎既然看準了這一點,又怎麼肯把錢拿着傻傻買田。
隻是要跟施老太解釋,又怕施老太不聽,橫生枝節,所以這事施黎一直沒主動提起過。沒想到施老太這麼快就知道了,雲齊不可能多嘴,那必然就是施美娘了。施黎隻叮囑過她不要給外人胡說,可在施美娘看來,施老太顯然不能算外人。
果然,施老太一開口就有些情緒,卻還是保持着冷靜,說話并不太難聽。
“你是怎麼想的,給我說說。”
施黎無奈,隻好将自己打算把這二百兩投進書齋的打算告訴了施老太。
施老太眉頭一皺:“便不說這事靠不靠譜,你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些,什麼都不跟我商量。是嫌我這老婆子無用嗎?”
“阿婆,你想到哪裡去了。”
施老太冷哼一聲:“不然怎麼賣方子也不告訴,這哪一件是小事。做這生意,一月到有幾十兩的收成,你如今将它賣出去又值得幾個錢?看着多,實則是不劃算啊!”
“阿婆,這我自然清楚,可我也有自己的考量。一月幾十兩,不過是這東西新奇,又沒别人賣這才多賺一些。況且,這隻賣當季,過了季,哪裡還賣得出去?”
施老太氣哼哼的:“你自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道理。這方子捂着,便是長久生錢的買賣,細水長流才是正途,我看你就是一時被蒙了眼,隻想着發筆大财,不想着安安穩穩。這方子留着,以後咱們家一代代傳下去,總不會餓死人。好不容易有門手藝,你……你就是經曆太少,又不同我們商量,才弄成這樣!”
施黎一時無言以對,施老太想得太長遠了,施黎卻隻能顧眼前。她一個異世之魂,雖然再也回不去了,可也沒有想過太長久的以後,更别提什麼為子孫打算,隻能說她和施老太的想法實在差别太大。
施老太的想法其實也不無道理,古代……無論是施黎原本世界,還是這個世界,對手藝都是秘而不露、敝帚自珍,什麼都能在網上查,了不起花錢學的現代人難以想象,古代人對自己的手藝多麼看重。
這也是師對徒擁有絕對權威的原因之一,現代人反正是不可能給老師倒馬桶的。
古代信息流傳慢,無論是教學還是匠人手藝,都隻能人傳人,能學多少全看老師肯教多少。況且會一門手藝就能靠這個吃飯。
安身立命的本錢,看得重也屬正常。
“你說你要拿來做生意,這生意有那麼好做?你現在管的那個店,我也問了美娘,聽說原本都是要賣了的鋪子,你把錢生錢的方子賣了投進去,就不怕竹籃打水一場空?”
施老太還在抱怨,施黎隻好耐心解釋,并再三保證墨痕書齋不會倒閉,這才讓施老太的火氣稍微降了些。也多虧了施黎穿越後的表現,讓施老太認為她如今長大了,能擔事了,換成以前的施黎,恐怕還要挨一頓打。
一家人本來開開心心,卻因為這事口角一番。施老太對施黎賣方子這事是百般的不贊同,可奈何木已成舟,也沒有辦法。
好一陣說教後,施老太才提起正事:“老二,方子你既然賣了,又鐵了心要拿去書齋,我也不去管你。總是你自己的本事,女娃大了不由我們這些老東西再做主。我看你近來很是長進,成了親也像是個大人了,家裡也該由你當家。可你姐姐卻沒出息,你要幫襯她一把才是。”
施黎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雖然她并非原主,可也占用了别人的身體。施老太啰嗦是啰嗦,對她也有恩情在,施黎既然占着這具身體,有能力自然要幫助施家人。
她沉吟片刻道:“如今生意還沒起來,可下月我們便打算推出新書,到時候一定很忙,不如請大姐來書齋幫我做事。”
施老太這才點頭,不過又有些猶豫:“你才去幾天?還沒站穩腳跟就把你姐弄過去,東家怕是不高興的。”
施黎也有考慮,雖然還沒見過趙林,可從小夥計趙月和趙仙稼母女那裡得來的消息來看,她的東家其實是一個很好說話,又萬事不管的人。何況書齋眼看要忙起來,也确實需要招人,應當是不妨事的,隻是最好先探探口風。
“不如先等幾天,大姐也正好再養養身體,等我問過之後再讓大姐過去。”
“不錯,”施老太點頭贊同,“這很穩妥。你如今在書齋做事,可要勤懇,沒有東家不喜歡本分勤快的夥計。你全心全意為東家做事,東家自然也高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