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安年十八,雖然是管家之女,卻守禮知節,為人端方,和大家子女比也不差什麼。
她情窦初開,喜歡上了淵上,施黎也覺得情有可原。淵上長得那麼一副模樣,纖如勁竹,柔中帶韌,實在讓人心折。
到了這個世界後,在施黎見過的人當中,隻有一女一男的模樣氣度讓她驚歎,一個是趙林另外一個就是淵上了。
看熱鬧不嫌事大,施黎慫恿着趙長安要迅速把淵上拿下。趙長安卻隻是搖頭苦笑:“施掌櫃,你就别打趣我了。淵上他……他是官宦之後,又怎看得上我一個奴仆之女。”
施黎非常驚訝:“淵上家是當官的?”
趙長安點點頭。
“那怎麼……”
“唉,一入官場深似海……淵上家出了事,如今隻剩他一人孤苦伶仃,我也是能幫則幫,施掌櫃,推薦畫師這事我确有私心,還望你不要怪罪。”
施黎擺擺手:“我有什麼好怪罪的,淵上是真才實學,價錢又便宜,我還要感謝你推薦這麼好的畫師呢。”
趙長安頗感欣慰:“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施黎湊上前八卦,“淵上家如今也不是當官的了,你就沒想着努力努力?”
趙長安隻是苦笑搖頭。
“不要灰心喪氣啊,”施黎道,“淵上如今孤苦伶仃,你多幫幫他,時常噓寒問暖,偶爾約出來吃個飯,這感情不是自然而然就深厚了嘛?不過男人,你不能太順着他,不然對方容易蹬鼻子上臉,反而來拿捏你。”
趙長安失笑:“沒想到施掌櫃對男女之事倒是在行,不過男子是需要女人呵護的,怎可因他勢弱就去拿捏人家,如施掌櫃所說,長安實在不能贊同。”
“嗯……你要這樣說也對,”施黎拍拍頭,“唉,不能總用老眼光看待新事物啊。”
“啊?”
“沒什麼,我隻是說喜歡就要去争取。淵上這樣的才華品貌,你不抓緊就被别人搶先了。”
趙長安紅着臉,想了半天還是點了點頭。
……………
周喜又和那一高一矮的兩個女人碰頭了,她小心奉承趙月,成功提前一天拿到了單子,于是夜裡便來交易。
夜黑風高破廟,幾人碰了頭。周喜把單子遞過去,那兩人倒也爽快,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轉眼周喜就拿了五百文。
“小喜兒,這錢拿得痛快吧。”高個子女人一把攬住周喜的肩,笑嘻嘻的沒個正形,“還想不想多賺點?”
周喜有些警惕,卻沒有選擇轉身就走,已是被這輕易就能到手的利益勾了心。
“是這樣,”高個兒女人低聲道,“我有個主顧,家裡很有錢,隻要你能偷到……”
“偷?”周喜猛的提高了音量。
“小聲點我的妹妹,”高個女人道,“也不能說那麼難聽吧,你能不能把聊齋全本借來看看。我認識那位可是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最近被這聊齋勾了魂……嗨,都怪墨痕書齋做事不爽利,你說賣書就賣書,何必搞得這些東西出來,讓人看了前面沒後面,心裡怎一個煩。那位夫人願意出這個數……小喜兒覺得咋樣?”
周喜一驚:“十兩?”
“沒錯,這可不是一筆小錢,拿了這錢夠你做點小生意,以後就不用跟你弟弟住在鬼屋裡了。”
周喜搖搖頭,道:“你找錯人了,我一個外面跑腿的,哪兒拿得到整本的書。就是有辦法,我也不能幹這樣昧良心的事。”
高個女人嗤笑一聲:“良心值幾個錢,小喜兒,學那讀書讀傻了的書生,人活一世什麼都是假的,唯有錢才是真的。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你弟弟,一個男孩子家家,成日跟着你在那鬼屋過活算怎麼回事,他以後怎麼嫁人呢?”
周喜一彎腰,從高個女人的胳膊下鑽出來。
“别多費口舌了,不幹就是不幹。”
高個兒女人冷哼一聲:“他媽的,拿了我們這麼多錢,說不幹你就不幹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周喜連忙往後退,卻被早就等着的矮個女人跳出來扭住了雙手。高個子走過來往周喜臉上啐了一口唾沫,又給了她一拳,伸手在周喜懷裡掏了掏,把剛才給的錢袋重新拿了回來。
“不識擡舉的東西,這錢你拿着燙手那還是還回來吧。”
周喜挨了一拳,隻覺得肚子絞痛,忍着疼痛開口道:“錢還給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走?”高個女人笑出了聲,“哪兒那麼容易,告訴你,東西要是拿不到,我們就把你弟弟賣到窯子去!”
“你敢!”
女人一巴掌扇過去:“你他媽試試我敢不敢!你也别想跑,這城裡誰不知道我鑽地蛇,你跑到哪兒去我都能把你逮回來。”
周喜挨了一頓拳腳,等她安分下來,鑽地蛇這才把計劃詳細講來。
原來他們在趙家工坊也有人,隻是墨痕書齋管得太嚴,接觸聊齋印刷的人根本出不來,所以需要一個能進工坊的人接頭。
周喜蜷縮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裡面帶着血絲:“我根本進不了工坊,你們找錯人了。”
“你翻牆不是很厲害嗎,今兒晚上從東邊那座牆翻進去就行了,咱們的人在那兒等着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