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太黑了,雲層厚重,遮擋着月亮連半點光亮也透不出來。
鑽地蛇從懷裡摸出個果子,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張嘴就啃。目送着周喜的背影遠去,鑽地蛇得意的笑了起來。
“拿了我的錢還想不幹活。”
矮個子女人皺着眉頭問:“大姐,這能行嗎?老丁讓咱們去趙家工坊偷書,咱們卻讓周喜這丫頭去,幹不成咋辦?”
“幹得成最好,幹不成拉倒,”鑽地蛇嘿嘿的笑道,“老丁打量我不知道,人家給了五十兩銀子,她昧下一大半就給咱十五兩,打發叫花子呢。趙家也是城裡有頭有臉的,被逮住了可沒好果子吃。你去跟着周喜,得手了就來找我,要是周喜被趙家的人抓住就算了。”
“大姐,高……真是高,可要是沒得手,老丁找上門來咋辦?”
“你理她個求,幹這事兒還有包得手的?”
“那這不是砸咱們招牌?”
鑽地蛇一巴掌拍在矮個子腦袋上:“屁招牌,你一個地痞流氓有啥招牌。”
…………
周喜在街上慢慢的走,她知道身後墜着尾巴,不知走了多久,趙家工坊的白牆已經清晰可見。
夏夜的蟲不知道藏在哪裡的樹上叢間亂叫,叫得周喜的心越發煩悶。
在牆外徘徊了一會,背後就扔來幾塊石頭,有一塊砸到了周喜的側臉——生疼!
周喜擡頭看了看面前的牆,咬咬牙翻了過去。
工坊裡時不時就有人走過,印書這行當,一怕走火,二怕印版被偷,所以一向管理嚴格,每夜都有專人值守。
周喜翻牆進來,并沒看見鑽地蛇所說的同夥,她藏在樹後,回憶着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不明白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明明一開始能有三餐飽腹就感覺實在幸運,可貪婪卻一點點蠶食了周喜,讓她一錯再錯,直到無法挽回。
不……或許還可以!
又有兩個巡夜的人走過去,周喜往外走了一步,又猶豫的停住了。
“誰!”一聲暴喝。
周喜見被發現,咬咬牙,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了下去:“我是施掌櫃的人,有人要來偷書!”
第二天一早,施黎乘着慢悠悠,走一步颠三下的牛車到了城裡,剛到城門口就被人叫住了。
“施掌櫃……施掌櫃!”
施黎定睛一看,認出是最近幫忙跑腿散單子的一個小姑娘,叫小芳的。
“你怎麼在這裡,出什麼事了?”
“施掌櫃,月兒姐叫我一早來等你,見着你了告訴一聲,讓先往工坊去。”
施黎頓時擔心起來,怕是工坊出了事,于是也不多說,讓施美娘趕緊駕車往工坊走。
着急忙慌的到了工坊,卻見一切都好,并沒走水之類糟糕的事發生,還沒來得及松口氣,趙長安走了過來。
“施掌櫃,有人來工坊偷書。”
“偷書,”施黎皺起眉頭,“得手了嗎?”
“沒有,人已經拿下了,我沒聲張,就等你來發落。”
施黎跟着趙長安走進工坊後院一間狹小的屋子,就看見了被五花大綁的周喜。
“是你!”施黎有些驚訝。
見到施黎,周喜猛地跪了下來。
“施掌櫃,我糊塗!”
“這是怎麼回事?”
周喜沒有隐瞞,一五一十的把受鑽地蛇脅迫,不得不來工坊偷書的事情說來。
施黎聽後松了口氣,可神情依舊不輕松。這件事好在周喜并沒得手,壞在工坊裡出了個内賊還沒揪出來。
“鑽地蛇隻說有人會在約定好的地方等着,并沒說那人叫什麼長什麼樣子。”
施黎趕緊問趙長安:“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有人出過工坊沒有?”
趙長安搖頭:“出了這事,哪裡還敢讓人出去。”
“這就好……看來,隻能一個個盤問了。”
趙長安歎氣:“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昨天我知道這事半夜就過來了,也暗暗摸查了一通,沒找到人,如今隻能跟大家夥明白說了,讓大家都仔細想想有沒有不對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