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黎雞皮疙瘩從手背爬上胳膊：“别别别，陳掌櫃，有話好好說，何必這樣作态？”

陳元明硬生生擠出幾滴眼淚：“施妹子，你看看我，真不是個東西，可如今我已是誠心悔改，以後墨痕書齋有什麼賺錢的買賣你可别把姐姐落下了。你不曉得，我雖然有個縣令當親戚，但我哥哥不過是個小郎，又不是正經的縣令夫郎，風光時固然風光，可咱們都是女人，也知道這世上的女人都是個什麼樣子，一旦膩了，我那哥哥又分得到多少寵愛呢。縣令的小郎一年不說納上三五個，有喜歡的少說也納進去一兩個，這幾年都納多少了？你别看我表面上還有點勢力仗，實際上還不如你們呢，妹妹你好歹是這麼個人才，本事都是實打實的，我不過普普通通做點老實買賣，市面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的我就跟不上趟了。做盜版你也别怪我，誰家都是這麼辦的，倒不是特别針對妹妹你，說到底，咱們當初那點嫌隙算什麼呢？”

施黎隻能點頭稱是，并對陳元明多加安慰，還許下了明年要是開分店，一定先考慮陳氏的諾言，這才讓陳元明轉憂為喜。

“好妹妹，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小心眼的，你放心，令姐的事，我一定盡可能的幫忙！”

“那就多謝陳掌櫃了。”

一頓飯吃下來，施黎喝得頭暈腦脹，不過心裡卻安定下來，隻要不是陳元明從中弄鬼，那施原的事應該就是個意外，或許用不了多久就能出獄了。

在書齋閣樓裡喝了醒酒湯閉眼躺了一會，又聽說趙仙稼來了，便強打起精神去見對方。

趙仙稼也是為了施黎家的事專門過來的，她門路多，找了幾個靠得住的好友打聽了一下，得了點消息所以趕來告訴施黎。

墨痕書齋發展很快，書齋裡額外招了許多人，早已經不是當初隻有一個趙月支撐門面的樣子了。施黎和趙仙稼趙長安母女倆在茶廳坐下，跑腿的小丫頭把泡好的茶端了上來放了些零嘴吃食又離開了。

“盼山，我有一位好友在碼頭管事，她倒認得那昏迷不醒的行商。”趙仙稼開口就給了個有用的消息。

“哦，”施黎十分驚喜，“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跟腳？”

“就是個普通行商罷了，有一些銀錢，聽說南邊能賺大錢就跟着别人來了，本地沒什麼認識的人，帶她來的人也早就離開了，隻剩下幾個和她臨時搭伴的小行商。聽說其中一個跟她還算熟悉，可能知曉她籍貫，那人還在客棧沒有離開，隻是衙役生懶，也沒派人去知會那人不得離開，若是那人害怕惹上麻煩，說不定過幾天就要走了。”

施黎有些焦急：“多謝伯母為我打聽，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去把那人穩住。”

“莫慌，”趙仙稼伸手按下了準備離開的施黎，“我已經打發人去了，隻是這事莫名的蹊跷，若說那人有舊疾，随便找個郎中看看也就知道了。怎麼會還拖着沒個結果呢？”

施黎歎了口氣，把陳元明告訴她的事轉述給了二人。

趙長安聽罷連連搖頭：“原來是□□，這就不奇怪了。唉……這人本就是個江湖草包，哪裡來的真才實學，若不是弟弟給縣令當了小郎，哪裡來錢開的藥堂。”

“如果是這樣倒也說得通，”趙仙稼沉吟了一下，“那陳元明還說别的沒有，她可不像什麼樂于助人的。”

“說來說去還是想把她的陳氏書肆挂上墨痕的牌子，還說若是能與咱們同期發售，願意多奉上五千兩銀子。”

“呵，她倒是舍得。既然不是有人從中作梗，那這事也隻能等着了。對了，盼山你可多去找那陳元明幫忙，她在縣衙也說得上話，要是誠心幫忙，必然不會讓你姐姐吃苦。至于說縣令懶怠之事，隻怕也未言盡其實。醉春風出了這事，急得跟什麼一樣，縣令估計在等他們上門送錢呢。”

施黎豁然開朗：“原來如此，這麼拖下去，對縣令沒什麼關系，醉春風的老闆怕是要急死了。”

“說得不錯，因為這事，衙役把醉春風封了，現在還不準開門呢，老闆能不急嗎？就看她能出多少錢，縣令又有多大的胃口了。這事談不攏之前，你姐姐他們怕是還出不來。”

施黎深深歎了口氣：“真是官吏無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難言啊。”

“盼山，這話你在我和母親面前說說還罷了，千萬可别拿到外面去說，”趙長安趕緊勸道，“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這些權勢在握的人，不是我們這樣的百姓招惹得起的。”

施黎心裡沉重，隻能點頭。

回到家中，施黎把打探來的消息告訴了施老太和雲齊，大家這才放下心來。

施老太抽出她的煙杆摩挲：“怪不得，原來是這麼回事，老大是被連累了。那醉春風的老闆也是可憐，平白無故攤上這事，不知道要被敲去多少錢财。”頓了一會，施老太又開始憂愁，“若是縣令要得太多，這醉春風開不下去了怎麼辦，那唐師傅肯定不能在那裡幹了，你姐姐也隻能跟着一起走，唉，倒是麻煩事了。”

雲齊安慰道：“或許沒那麼糟呢？那人到底是不是中毒，總能查出來的，就是拖，也不能一輩子拖下去，縣令應當也不會太過分，或許要一些錢财就算了。”

“……也不是沒有道理，現在也隻能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