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飾,即使是加上最貴、最好看這樣的要求,對裴慎那樣的人來說也不能算是什麼難題,在他們的眼中,錢不過隻是一個花不完的數字罷了。
當天裴慎就派人去城中找,點名要最好看的首飾,價格不論。許多人聽聞消息後都紛紛帶上自己的珍藏自薦,隻求被看上,賣一個好價錢。
然而最貴還好,最好看如何定義?
衆人面面相觑,珍寶都被放在匣子裡展示,裴慎掃了一眼,手一擡,居然是直接全要了。
這一擲可不止千金,卻隻是為了買個首飾——
究竟是為了誰而買?
當天下午,一個接着一個的匣子被送進房間内,擺在十七面前。
裴慎走在後面,匣子被打開後侍從們退下,他把珠寶當着十七的面取出來,珍珠與紅寶石從指縫滑落,金钗玉飾也掉落在地闆之上,滿屋的璀璨奪目。
十七被他壓倒在珠寶首飾之間,他的皮薄,被硌得悶哼一聲,掙紮時四周被碰得稀裡嘩啦的響。
裴慎問他:“能挑出來哪個最喜歡嗎?”
又說:“我把這些都買回來……王都中其他愛美的娘子郎君隻怕都要恨死我了。”
十七被他親得說不出話來,直捏身上人的後頸脖子肉。
反而親得更狠了。
這是用金銀珠寶堆出來的一吻,比任何其他的都要昂貴,但裴慎看見他含着淚的眼與紅豔的唇,卻覺得錢花得無比值得。
——這樣的美人,非得鮮花與珠寶才能襯他,他就應該□□地被昂貴的綢緞包裹起來,任何一件首飾放置在他的身上都能得到最好的展示。
“該。”小美人紅着眼尾說:“他們都恨你我才滿意,最好往你身上扔爛菜葉子。”
“那你恨不恨我?還是你喜歡?”
“我背疼。”
“晚上叫人來給你在地上鋪毯子。”
“嘴也疼。”
“給你舔舔?”
“流氓。”
裴慎笑出聲來,捏了捏他的臉。
他湊近了低聲問:“現在還滿意麼?給不給碰?”
“給不給你也碰了。”十七抱怨:“我的頭發都亂了。”
他們都心照不宣沒有在此時提起之前的事——哪些本不應該讓他們變成現在的相遇,以及相遇的原因。
看上去是平和的相處,但實際上是各取所需。
裴慎看着十七對着鏡子梳頭,鏡中人不夠端莊,卻足夠美麗靈動。
梳着梳着,他又開始在旁邊的首飾堆裡挑選起來,各種金飾玉飾從他的指間掉落,挑了半天也不滿意,最後隻從裡面拿了條玉石珍珠項鍊挂脖子上。
“你找回來的這些也沒有很好看。”十七道:“我沒有耳洞,也不挽女子的發髻。”
裴慎:“世界上也沒有什麼能再比你好看了。”
十七回頭眯着眼瞥了他一下:“算你識相。”
被誇了就很高興,倒真是小孩脾氣。
十七嘴裡哼着不知名的歌,梳完頭問:“這些東西放哪?……花了多少錢?”
他說的是地上的那些首飾,裡面甚至有些算是古董,就這樣放在地上……很容易不小心弄壞罷?
裴慎:“沒多少錢……想要什麼,我還可以給你買,這些先放在這裡,等一下會有人來收拾。”
“哦。”十七其實也沒有那麼喜歡這些“首飾”,他拿了個珠子在手裡玩:“反正是你的錢。”
反正是你的錢,所以你就算全花在我身上也無所謂啊。
裴慎看了他一眼:“……你我還是養得起的。”
“你可真有錢。”十七薄薄的眼皮掀着,“那你養罷。”
簡直就像是纡尊降貴,大發慈悲,賞他的一樣。
裴慎輕笑一聲,低下頭看着情報:“養不養的你也在這了。”
近日來有情報傳入裴慎手中,說王都之中有人私自販賣奴隸,本來也并不是什麼很突出的大事,雖然有律法禁止私販奴隸,但這種事完完全全屬于屢禁不止的勾當,隻要不是過于明顯大膽,那些官僚也懶得費心思去抓。
這件事本身離裴慎其實是十萬八千裡的。他并不能完完全全算朝廷的人,隻不過因為一些舊事舊情經常留在此處罷了——但現在查出來這件事或許與天子有關,并且,也是在這件事之後王都之中開始有邪祟出沒了。
陽光經過樹葉篩選,落在紙張之上,剛好照亮了上面幾個字。
“天風樓”、“天子”、“存疑”。
天風樓是發現第一個被邪祟殺死的人的地方。
他的手指扣住紙張,不動聲色将其折好,從暗格中拿出一個羅盤,若有邪氣在四周,其上便會轉動,指向其來源。
不知怎麼想的,裴慎突然将羅盤微微擡起,對向十七。
對面的人正百無聊賴收拾着地上的首飾,低垂着眼的樣子很是安靜,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濃密的睫毛如鴉羽撲扇,臉蛋白皙如玉,漂亮得已經不像凡人。
他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作,而是很專心很認真的在幹自己的事。
沒有反應。
裴慎将羅盤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