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那邪祟的事……”
“陛下,這件事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急了也辦不成。”
明亮的殿堂内,少年與男人對坐,分明身着龍袍,但少年卻顯得有些畏縮與膽怯,不像是天子,倒像是什麼謹慎的老鼠。
裴慎端着茶喝了一口,将剩下的茶水交給旁邊的宮女:“恕我直言,陛下太過關心這件事,倒顯得有些本末倒置了——世家之人被殺,正利于陛下,何必那麼着急。”
“可邪祟在一日,便有一日的隐患,若是混進皇宮該怎麼辦?”少年急切道。
“皇宮之中自然有人保護陛下,不必擔心。”裴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倒是陛下,奏折不批,正事不做……君無君樣。”
天子臉色一變:“朕是皇帝,就算再怎麼樣也是主子……”
“那陛下大可自己解決,何必等我?”裴慎淡淡打斷他。
“你……你難道忘記了母後的遺诏,她說了你要照顧朕,為朕穩固江山——”
“今日我願意進宮,已經是給先皇後面子。陛下,主子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輕飄飄的一眼卻如同最鋒利的刀刃,在擡眸之間刺進少年天子心肺骨骼,夾雜着血腥味,幾乎要讓人忍不住往後退去。
天子身子不由得往後仰了些,有一瞬間,他以為裴慎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冷汗打濕背後。
可裴慎卻隻是道:“若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告辭。”
看着裴慎離開的背影,天子下意識想開口,但最終閉上了嘴。
目光卻帶上了些許陰狠。
出了皇宮之後,裴慎遇到幾個大臣。
四人結伴,站在路邊似乎是在談話,見到裴慎從宮中而出後立馬打招呼:“裴大人!”
裴慎颔首,幾人閑談幾句,問起宮中之事,全被他敷衍過去。
有一人道:“聽聞前幾日裴大人一擲萬金,買了不少首飾……可是偷藏美人了?”
裴慎輕笑:“不過是花了點錢,怎麼全王都都好像知道了一樣。”
“瞧這話說的……诶,半月沒去酒樓喝酒,今日剛好得空,裴大人,晚上可來?”
“……不去了。”裴慎掃了一眼四周,找到了自己的馬車,随口道:“家中養了隻小貓,還得回去看着。”
幾人露出了然的表情。
“家中有了溫柔鄉,果然就瞧不上外面的了。”
“是啊是啊……”
“不說了。”裴慎似乎心情很好,道:“諸位,我先走一步。”
兩方道别。
上了馬車,車夫趕馬往前行駛,街道上人來人往,市集之中熱鬧非凡。裴慎的目光掠過兩側,突然叫停。
旁邊是一家脂粉店。
這家脂粉店很大,裴慎雖然不懂這些,但也聽說過這家的名頭——價格并不算便宜,但在王都之中很受喜愛。
他下了馬車,走了進去,老闆不認識他,但見來人器宇軒昂、氣度非凡,連忙迎上去:“客人要點什麼?可是給家中女眷購買?今日剛好新上了香粉……”
“口脂有嗎?”裴慎掃了一眼室内。
“有!那可真是太多了!您來我們這真是來對……”
老闆拿出幾盒給他看:“瞧瞧,這可都是時下最流行的,多少小姐貴人都買了的。”
裴慎:“瞧着裡面有幾個顔色怎麼也沒什麼區别。”
老闆:“區别可大了!您聞,香味都不一樣的。買回去問問,府上的貴人肯定看得出來。”
裴慎點了點頭:“那便都要了,拿幾盒新的來。”
幾乎隻是幾句話的功夫就賣出去了這麼多東西,老闆喜出望外,裴慎身邊跟着的侍從替他付錢拎東西,他則負手走出門口,突然又想到什麼,回過頭來:“來都來了……幹脆什麼賣得好就再來點什麼罷。”
老闆更高興了,應了幾聲,笑得合不攏嘴。
就算是那些經常來的老客戶,也很少這樣豪爽的包下一堆。
就這樣,裴慎帶着一堆東西回去。到家的時候還算早,十七剛剛起床沒多久,正坐在門口捏着狗尾巴草逗貓玩,嘴裡發出“嘬嘬嘬”的聲音。
那隻貓嘴向着那根狗尾巴草,但腦袋卻在不斷的蹭着面前人。
裴慎很少在一隻貓身上看出這種谄媚的感覺。
偏偏十七玩得很帶勁,就連人過來了也沒注意到。
他吹了個口哨。
十七回頭:“你回來了?”
一點也不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