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直了直身子,擡了擡下巴:“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麼?”
十七一手托腮,一手還在轉着那隻狗尾巴草:“帶了什麼?”
裴慎對他做了一個進去看的動作,身後的仆從也在此時将東西拿進屋子。
十七抱着貓走進屋子裡好奇的看。
卻見仆從将東西放下,那是一個木頭盒子。
十七将貓丢到一邊,走過去把盒子打開,看見了裡面的東西。
他随手拿了一個小瓷罐,打開,驚訝出聲:“口脂?”
裴慎抱胸站在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其實一直在觀察他的動作:“怎麼樣?”
“你還真的買了。”十七道:“可是,你買這麼多我也用不完……還有其他的,其實我用不到。”
什麼香粉黛筆胭脂……其實十七覺得自己已經很好看了,這些東西作用也不是很大。
裴慎道:“順帶帶的……用不用都沒事,喜歡就拿着玩,不喜歡就賞給别人。”
十七捧着幾個罐子看來看去:“你是在展示你的财力嗎?”
“我是在寵你。”
十七擡眼看他。
“家大業大就是不一樣。”他嘀咕一句:“你之前還說要虐待我呢,又寵上了?那剛好,我還缺一個梳妝台,缺一面更亮的鏡子,你都給我添置了罷。”
自從那天之後十七一直和裴慎住在一起,但裴慎的房間很是空曠,他便在屋子裡放置了自己弄的插花,稍微布置了一下,然而一直缺一個梳妝台——大多數情況下,十七是拿着鏡子放在門口整理儀容的。
他就像一隻漂亮的小鳥,每日都要對着鏡子梳理自己的毛發,使每一處都呈現得最完美最合适,并不是因為要讨好誰,而是他本身就喜歡這樣。
裴慎從他的語氣中品出一些小小的雀躍:“給你弄個大一點的?”
“倒也不必,剛剛好就行。”十七把手裡的東西放下,“我要一面非常非常非常清楚的鏡子。”
貓重新跳進他的懷裡,瞥了一眼裴慎後,十七轉身朝外走去,嘴角輕飄飄地翹了翹。
那一眼那一笑都好似帶着鈎子,卻是個軟鈎——和羽毛似的,撩一下人就走了。
裴慎突然很想看他擦口脂的樣子,又或者讓十七試試那幾個顔色相近香味不同的口脂……然後再來嘗嘗味道,嘗嘗到底有什麼不同。
晚上,十七想要的東西就都給他布置上了。
梳妝台是上好的黃花梨木,抽屜有很多,足夠放下今天裴慎給他買的那些瓶瓶罐罐,并且,桌面也很大,還能在桌面上再擺一個花瓶。
十七很喜歡這個桌子,多數情況下他很少隐藏自己的喜怒哀樂,喜歡就是喜歡,讨厭就是讨厭,裴慎也很喜歡他這種直接的态度,一旦滿足這人的需要,他表現出來的情緒會讓人極其有滿足感。
簡單來說就是“花再多錢也值了”。
不過最令十七滿意的是那面鏡子,很大,很亮,足夠照進他的大半個人。他抱着貓跪坐在地面上,用手擺弄着貓爪子做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動作,貓掙紮,卻沒有一點用,最後也隻能乖乖配合,鏡中影像更是每一根毫毛都很清楚——這樣工藝的鏡子是很難買到的,肯定花了不少錢。
裴慎花錢還算是花到點子上了。
裴慎坐在他身後的椅子上,看着他和貓在鏡子前面玩。
這一次,那種“豢養了一隻小寵物”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不過又有些不同。
于大多數人眼裡,美人大概就如花瓶,賞玩即可,對待上随便用點心就行了——可十七不一樣,他是一個極其具有個人意識的人,在他的眼中,大概隻有對他好他才會記得,對他不好的話……估摸着會被直接忘記罷?
如果要豢養這樣的“寵物”,就需要一直對他好下去,不能有一刻的松懈。
就在這時,軟綿綿的聲音傳來:“你在看什麼?”
小美人回頭了。
他從鏡子裡看見了裴慎盯着自己的樣子,于是将貓松開,轉過身來和他說話。
裴慎:“沒什麼。”
即使心知肚明、即使各取所需,裴慎也不會随便将心中所想告訴旁人,這是他對自己的保護。
同樣,也是避免麻煩的方法。
十七抱着膝蓋,将半張臉埋了起來,隻露出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哦……我還以為你想幹點什麼呢。”
“幹什麼?”
“幹壞事。”
他說:“畢竟,你今天也為我花錢了,上次給我買首飾的時候,你說你要親我。”
“如果不是以為你想做些什麼,方才我就不會把貓放走了。”
小美人彎了彎眼角,帶了些意味深長的思考:“嗯……做壞事還是要躲着點其他人啊,貓也是——他會嫉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