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臣敲了敲門,輕輕推開辦公的門,失去了隔絕噪音的結界,外間的裝修噪音立馬傾注進來。
整個議員辦公室現在就是個大工地,到處都在施工,到處都在拆除後重新安裝。連一向高冷的雪臣也難免煩躁,“能拆的地方都拆開了,包括天花闆、地闆、牆壁……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是不知道珈若病毒是怎麼侵入您的身體。”
詹雪從桌邊側轉過頭,“麋因在幹什麼?”
提到麋因,雪臣的煩躁程度就指數級上升,他的青筋立馬又從皮膚下層拱起,雙拳不自覺猛攥,帶上了氣哼哼的語氣,“她?就像隻大耗子一樣,在天花闆上竄來竄去!”
“天花闆?”詹雪産生了一絲好奇,放下手裡的東西,自己走到門口往外張望,看見辦公室外人仰馬翻,幾個裝修工人對着頭頂的洞口大吼:
“你到底在找什麼?上面夾層除了電線啥都沒有,你能不能别耽誤我們的工期?”
麋因從洞口探出頭,她的棕色長發亂糟糟,炸毛地用小卡子别在頭頂,跟下頭幾人對着吼:“我知道上面隻有電線,我就是在盤查走線有沒有問題。”
下面幾個工人大怒,“走線能有啥問題?我們都是議會辦公室禦用的裝修隊了,絕對不可能出現技術性問題!你在質疑我們的技術,就等于在質疑我們的生命!”
麋因從一塊方形孔洞裡鑽出來,笨拙地爬下了梯子,她全身連帶着頭發都沾滿了厚重的灰塵團子,整個人灰撲撲的,站在梯子上跟幾個工人掰扯,“我不是在質疑你們的工程質量,我是在為了詹先生的安全負責!有人正在謀害詹先生!通過某一種還沒被發現的手段,如果詹先生有一天被壞人嘎了,你們就失去這個甲方了!”
幾個工人大驚失色,“有人要害詹先生?是誰?”
“這就是我正在調查的東西。”麋因老神在在,背着雙手從扶梯上下來,她像在講述一個驚悚恐怖故事,邊圍繞着辦公室遊走,邊說:“這個地方,隐藏着一個幽靈!”
幾個工人面面相觑,紛紛表示:“我們都是無神論者,跳大神那套騙不到我們。”
麋因搖晃着手指,發出抽象的啧啧聲,“這個幽靈是一種比喻,并不是真的說一條靈魂,而是一種惡意!”
工人們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彼此的眼睛,很難分辨這是無語還是無語。
麋因繼續說:“我在找一種特殊的傳輸方式,可能是空氣傳播、光能傳播、食物或者水源,或者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新穎方式。”
其中一個工人遲鈍地扭過頭,“老大,她在講什麼?”
包工頭呢喃一聲,“别管她,這些有錢人都很奇葩,他們一般都有些怪癖,我們隻是幹活兒的,裝看不見就行。”
雪臣氣哼哼地關上門,回身跟詹雪禀報,“再讓她這麼編排下去,我們就要臉面全無了!”
詹雪想了想,“先把裝修工程停一停,把無關人等驅逐出去,等她調查完了再繼續。”
雪臣雙眼緊閉,忍過了這一陣氣憤,才用比較平靜的口吻說:“我實在看不出她有什麼用?明明就是在打着夏娃後裔的名頭招搖撞騙!要我說,趕快把他們轟走吧!”
詹雪擡腕看了眼時間,随口問:“安排午餐了嗎?”
“安排了……”雪臣一怔,忽然意識到,“難道您要跟他們同席共餐嗎?”
“恐怕我不同意也不行吧。”
詹雪低頭,看着伸到自己盤子裡的叉子,麋因一邊插走了一塊彩色食物塊,一邊随口咬了一小邊,然後放回了詹雪的盤子,并且一本正經地解釋:
“議員先生,我完全是為了幫您試毒,就像以前封建王朝的皇帝一樣。您現在身處危險裡,最好吃我試過的東西。”
詹雪放下了叉子,用雪白的紙巾擦拭了一遍嘴角,然後平靜地問:“我之前得罪了你嗎?”
麋因滿頭問号,“沒有哇!呃……之前我們之間雖然有點誤會,但是金錢已經彌平了全部的誤會,我現在對您隻有對待甲方那種無上的尊敬。”
他點點頭,又問:“那就是你對違逆上位者有什麼特殊癖好,不然無法解釋你現在的表現。”
麋因怔住了,她悄悄偏向靳京那邊,低聲問:“我有嗎?”
他偷偷回答:“确實,這可能也是夏娃的基因裡帶的特性。”
麋因忽然正經起來,滿臉嚴肅地盯着詹雪,“先生,眼前的局面非常緊張,我需要您完全地配合我。越是危險的境況,越是不能諱疾忌醫,不管什麼樣的細節,都希望您能和我們分享。”
詹雪放下叉子,無奈地瞟向她,“那你跟我說說,經過了這半天的調查,你有什麼發現嗎?”
麋因沉吟了一陣,“嗯——經過了有限的調查,目前我隻能肯定尋常的傳播途徑都沒有問題,比如空氣、水源、食物、衣料……這裡的大部分東西都是我們所有人共享的,隻有少數幾樣是您專享,哦對了!您一個人專用的東西,最好跟我報備一遍。”
雪臣在一邊聽得十分認真,下意識總結,“詹先生的衛生間是他私人專用的,别人都不能進。專屬電梯隻有我們家臣,還有其他議員能使用。辦公室除了我和家主能進入,再就是固定的清潔機器人每周打掃。”
麋因眼前一亮,“很好,那我們就逐項排查!從現在開始詹先生不能離開我們的眼睛,包括上廁所,我也得跟着他。”
雪臣嘎一聲就緘默了,一臉自覺闖禍了的表情望向了詹雪,期期惶惶等着他責罵。
吃完了午餐,靳京揪扯住麋因,跟她蛐蛐:“你有把握嗎?再找不到病毒的來源,我怕詹議員快要把我們滅口了。”
“有一點,其實我在拖延時間。”
他眼角下垂,露出十分無奈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在調戲詹雪?”
“當然不是!”麋因為自己的正派人格做出強烈抗議,“我是在拖延時間,好好想想怎麼對付珈若病毒。光是找到了傳播途徑,我們的甲方肯定是不滿足的,他肯花兩千萬,必然要看到确切的成果。”
“那你找到了嗎?”
“呃……”麋因比劃出兩根手指,比了一個微小的手勢,“我找到了一點點的根據,目前還不能肯定。”
他好奇起來,“什麼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