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因搖了搖頭,“那怎麼可能?議員詹雪失蹤的消息都震驚整個中心城了,就算看電視都能知道他的身份。我看對方把他的東西寄給我們,就是在栽贓。”
靳京迷惑地看着她,“那這個辦法也太笨拙了吧。我們直接去找雪臣說清不就行了?”
“可是我們說不清啊。詹家和珈若雙方是死仇的關系,我卻在雙方之間反複橫跳,今天還剛大言不慚要把他們全部搞死呢!那這個時候有一點風聲傳出來,說是我故意綁架了詹雪,在挑撥他們雙方争鬥,想要他們兩敗俱傷。你說你是雪臣的話,你會不會信?就算他沒有全信,光是懷疑一下,都夠我們喝一壺了。”
魯比尼打了個響指,“那還等什麼?我把這些拿去燒了好了,一了百了!”
“哎——”麋因趕緊攔住她,“真正的綁匪肯定有後招,不會停止的,你要是真的把這些證物燒了,不是弄巧成拙,把心虛坐實了嗎?”
魯比尼沖着她噴出熱烘烘的鼻息,“藏也不行,扔也不行,那你說,怎麼辦好?”
“這些東西包得這麼細,而且都沒有損壞,說明——綁匪對詹雪還可以,起碼沒有打罵,而且還很有耐心,等了好幾天也不急着回應,也不是圖财這麼簡單。”
靳京吐槽一句,“當然不是圖财了,誰家圖财會去綁架議員?多花點本錢找門路攀附才對,幹出來這樣的事,不是瘋子就是陰謀家。”
麋因眼前忽然發亮,似乎想到了什麼,“而且知道我和詹雪的關系,就隻有議會裡的那幾個人。肯定不會是離珈,如果詹雪在他手上,他恨不得拿着大喇叭上街喊,好撕碎詹氏的面子,他不可能嫁禍我,那就隻有……”
她快步走到一邊,撥了個電話給黑凱樂,“我讓你調查的東西怎麼樣了?好幾天了,應該有點消息吧?”
對面歎息一聲,黑凱樂極其無奈地回答:“我查了,什麼都沒有,這個叫吳譽的家夥就像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沒有背景沒有生活痕迹。我還派人專程到星盟去查過,也沒有任何的信息,真的很詭異。”
他這麼說,麋因反而明晰了一些事情,她挂掉電話到魯比尼面前,嚴肅地說:“我要跟你好好談談。”
魯比尼莫名其妙,“有什麼可談的?我才要好好說說你。”
麋因抱起雙臂,靠在牆上,拉長着臉,“好,你先說。”
“我們的家的家訓是啥?”
麋因擡起眼,想勾出一個輕佻的笑,但是她笑不出來,“别鬧了,我們家哪有那種東西?”
“錯了,我們家的家訓就是要酣暢淋漓地活,然後痛痛快快地去死。貝爾這輩子也算夠本了,他沒有你想的那麼委屈,而且在我看來他早就放下了,老年癡呆之前的幾年他過得挺開心的。倒是你,總也不肯放下,貝爾并不想要你把他的對頭全部幹死。”
麋因還抱着兩臂,淡定地看着她,“說完了嗎?該輪到我說了吧。你怎麼遇見的那個吳譽?他可是個恐怖分子,他根本不是星盟的流浪機械師,他是詹白宇!”
靳京要比魯比尼更震驚,“詹白宇不是死了嗎?”
“他的身體确實在我們面前死了,但是誰說的身體不能複制?”
“身體克隆和記憶複制都已經被禁止很多年了,就算是議會裡的議員也不能例外,這是涉及底線的問題,詹白宇敢這麼幹?他會引起衆怒的!”
麋因呵呵了兩聲,“他連自己家族的詹雪都不放過,他還有什麼不敢的?他有底線嗎?”
靳京也同意她的觀點,跟着啧啧兩聲,“一個猛用神經鍊接,把自己活生生作死的人,确實沒有什麼可怕的了……但是他為什麼要綁架詹雪呢?”
“那就不好說了,瘋子的内心很難揣測——”
魯比尼擠進兩人中間,做茶壺狀指着麋因教育她,“你還有閑心管别人?先管管你自己吧!印視杯還參不參加了?你說你現在,班也不上了,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和全世界對着幹,你到底要幹什麼?”
麋因玩了一手反制,擺出和她一樣的姿勢,也開始喋喋不休,“我還沒說你呢,你倒先說上我了。我問你,你每個月從黑凱樂手上要那麼多錢,到底幹什麼用了?”
魯比尼肉眼可見地慌了一下,但是她嘴硬得很,還在反抗,“我才是監護人,你憑什麼問我?不過你放心吧,我已經找到新的創收方法,我以後不會管黑凱樂要那麼多錢了。”
麋因一愣,馬上開始心慌意亂地臆測,“什、什麼方法?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啊,魯比尼。”
“你不用怕,我隻是把廢棄的育嬰園租出去,收點租金,這不犯法吧?”
“育嬰園?誰會租那間破幼兒園……”麋因嘴上一頓,腦子裡閃回過最近的一些信息碎片,猛然恍若閃電,想起了一個驚悚的可能性,掉頭就沖。
育嬰園和宿舍區相聚不算很遠,麋因跑了十來分鐘,氣喘籲籲地推開了破爛的鐵門,鏽迹斑斑、吱嘎作響的門後是個漆黑的小院,已經荒草遍布,野草長得半米高。
麋因顧不上把氣喘勻了,直接沖進灰塵厚重的房間,然後就看見了滿屋子的蜂民幼崽。
毛茸茸的小蜂民圍繞在桌邊,各自面前放着一隻小玻璃罐,一個個正在乖乖地伸出細長的口器,吸食着罐子裡的蜜水。地上還有幾隻絨毛未褪的小蜂民,正在用兩根手指的爪子玩積木塊,看起來其樂融融,簡直樂不思蜀。
靳京跟在後面跑進來的,他也看見了一切,同樣驚呆了。随即馬上攔住麋因,安慰她:“要冷靜!千萬冷靜,一切需要我們從長計議……”
“魯比尼!”麋因的反應是直接罵着街沖出了屋子,站在烏漆抹黑的小院裡繼續罵,“總共就兩件破爛事,全落在我頭上了是吧?!我是個背鍋俠嗎?有沒有比我更倒黴的人了?”
但是魯比尼的反應隻有一臉懵逼,“我哪知道租的人是什麼來路?我從來也不過問這些啊。”
麋因氣得大罵,“你不知道對方什麼來路,可是我知道了!對方是星盟航路上的星盜,最近剛大鬧過中心城星域,綁架了一群蜂民幼崽!魯比尼!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她張口結舌的,半天才反應出來一句話,“實在不行……你别怕,我去頂缸了,我就到安委會自首說一切都是我幹的,保證不連累到你。”
“……”麋因頭痛欲裂,捂着腦殼平複了半天,才無奈地開口,“我隻有你了,魯比尼。老師已經走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吧。就算你把天捅破了一個窟窿,我也得替你把窟窿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