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捅出來一個天大的簍子,該怎麼收場這件事,麋因專門開了一個家庭會議,參與的成員隻有三個。
魯比尼首先發言,“一人做事一人當……”
麋因“溫和”地打斷了她,“你閉嘴吧,你今天沒有權利發言。”
魯比尼則非常不滿,“這裡是我家,我為什麼沒有權利發言?”
“那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麋因嚴肅地闆起臉,宛如監護人和被監護對象忽然對調了過來,“你攢的那個巨大的小金庫,你都拿去幹什麼了?”
魯比尼還是吞吞吐吐,“我、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
麋因點點頭,“我懂了,你偷偷作了一個大的。”
“我沒有,我……我拿去買啵唧電器的股票了。”
麋因一愣,因為太過出乎意料,一時間做不出任何的反應,“你什麼?”
“我想不出别的辦法能盡快把啵唧電器收回來,所以就想了個笨辦法,每個月買一些公司股票,早晚能買成大股東的吧?”
“……”麋因沉默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心裡非常明白,這不是一個笨辦法,這是一個非常抽象的蠢辦法。但是同時她也明白,魯比尼是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幾個,一心一意為她着想,而且沒有任何圖謀的人。隻要能對她有一星點的好處,魯比尼都會付出十分的努力去幹。她是個很糟糕的家長,很多方面甚至不配稱作家長,但是她的赤誠之心很少有人比得上。
“錢的事先不說了,先說說眼前最要緊的事。”麋因用兩個指頭戳着自己太陽穴,順時針地滑動着,“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解決,趁着這兩個雷爆開前……”
靳京嘶了一聲,“為什麼不找金透呢?他要是知道詹雪和蜂民幼崽的下落都在我們手上,他一定樂瘋了,會高高興興地來解決這件事的。”
麋因的眉心擰緊了,長歎一聲,“因為我太了解他們議會裡的人會怎麼解決這件事。眼前的局面,解決也不難,難的是要找到一個順理成章的倒黴蛋,不然為什麼兩方都選中了我?因為我剛剛當衆大言不慚,這個時候把鍋扣在我頭上,藍星的人都會相信的,他們也樂得去相信。如果我找金透,他确實會樂颠颠地來解決,但是他也會把魯比尼當做犧牲品,把所有的事情賴到她頭上。”
靳京仔細想了想,“這些細節,都是可以商量的嘛,你對金透了解有多深,可以直接料到他的決定?”
麋因搖搖頭,“别的可以商量,可是關乎性命的關鍵條件,絕對不可以交到别人手裡。這回……我們必須得自己解決。”
他眉心的結沒有打開,還多添了一絲擔心,“你、你不要光說魯比尼,在破壞力這方面,你和她不相伯仲……你想怎麼解決?”
“先……先找找同夥。”
靳京呼出一口氣,無奈地提醒,“那叫同謀、不對,那叫同伴,不要亂講。”
接到麋因的電話時,溫良夜吓得差點把通訊器扔出去,他一手抓着自己手腕,打圈徘徊了很久,最後灰溜溜地跑出了門,站在豔陽高照的大街上才有了一點安全感。
來往如梭的大馬路邊,迅速劃過無數小巧的飛行器,發出彷如音爆的噪音。溫良夜六神無主,一手扶着車站牌,忽然驚見那塊電子屏上閃爍過一陣波光,無數像素波浪一樣翻滾、凝聚,最後化成一句話:
不用跑吧,我又不會吃了你。
溫良夜臉色發青,竟然撒開兩腿悶頭就跑。他沖出了這條街,跨過一道路口,氣喘籲籲地扶着兩隻膝蓋,不經意一擡頭,震驚地看到正對面臨街的商店,玻璃櫥窗上浮現出一句電子像素拼接成的話:
我的條件很優渥,你不會後悔的,接電話。
他發出了一聲極近尖叫的聲音,同時手腕上的通訊器跟着尖叫起來。
這一定是一場噩夢。他又跑出了一條街,累得直接坐在馬路邊,目光呆滞看着面前往來不息的馬路。
“青葉在我手上,你不要你的操作機械師了嗎?”
“快點接電話,你人都在我的地盤上,還想往哪跑?”
“溫良夜,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這麼大的人了,遇到事竟然就知道逃跑!”
……
整條街上所有的電子屏都在刷屏着不知所謂的話,但是這些句子對溫良夜來說,就像一隻一隻箭簇,急迫地貫穿了他的理智。最後,他竟然流下了兩行清淚,孑然孤寂地站起身,一擦臉,以一種大無畏直面犧牲的模樣走進了最近的一間店鋪,深吸一口氣,在靜谧的環境裡把電話接了起來。
屏幕上出現了已經等得不耐煩的麋因,她抱着自己兩隻肘尖,将嘴唇抿得薄薄一線,滿臉無奈看着他,“總算願意說話了,你在鬧什麼小情緒?”
溫良夜繃着臉,“我這不叫小情緒,我這是惜命。”
“我又不要你的命。”
“這一點不太好說……”
麋因調整了一下表情,抛出一條很難拒絕的誘餌,“晉級賽馬上要就開始了,我可以幫你調試晴夜紫薇号,你心裡應該很清楚,如果我不幫你,你很難通過晉級賽。怎麼樣?我就說條件很優渥吧!”
他抿緊了嘴唇,吞了吞唾沫,“是……你的條件是不錯,但是我想先聽聽你想要啥。畢竟你這個葛朗台……一向不做虧本的買賣。”
“我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戲,就和上次一樣,你都有經驗了,應該很容易吧。”
溫良夜短暫了回憶了一下上次,“你指的是,配合你偷偷潛入夏娃紀念館那次?如果隻是丢臉的話,我倒是可以……不對!如果隻需要不要臉就行,你何必非要找我呢?有詐!你給我說清楚!”
麋因歎了口氣,“确實……有點危險。”
他發出冷笑,“隻是有點嗎?”
“很危險,我想找你一起去偷詹雪議員。”
他的眼睛都快瞪脫窗了,半天吐不出一個字,光是滿臉驚恐地和小屏幕裡的麋因對視着,磕磕巴巴倒出了幾個字:“多少錢,你願意放了我?”
麋因想了半天,怎麼樣才能一擊必勝,最後隻能無奈地說:“你不答應,我就在淑女聯盟的網站上寫情書跟你求婚。”
“!”這次的驚恐明顯比剛才更明顯,溫良夜也終于妥協了,他站直身體,客客氣氣地說,“我答應,答應了行吧!祖宗,我隻提一個條件,這次完了之後放過我好嗎?”
麋因點點頭,舉起三根指頭,“我保證,這次事情成功了之後,隻要沒有别人作妖,我就不再威脅你了。”
他委委屈屈地原地蹲坐下來,把自己團成一小團,背靠着冷冰冰的玻璃窗口,“行了,你現在說吧,你打算怎麼偷?”
麋因人往前湊,離攝像頭近了幾分,“我知道詹雪現在在哪……”
溫良夜打斷了她,“你怎麼知道的?”
“是對方先來接觸魯比尼的,可能是因為魯比尼比較……單純,他并沒有故意瞞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