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帝拍手含笑看向下馬的紅衣女子,大聲贊歎,“好!長風,威武侯教出個好女子,賞!”
李安宸拱手謝道:“多謝陛下。”
他們身後幾位官員用意味深長的眼神來回掃視李安宸,随後齊齊說:“是啊!是啊!”
一盞茶後,永定帝帶着一群官員離開。
狼狽逃離衆人祝賀的李安意躲入人少的偏僻處,輕巧翻身上馬,‘李安意’好像喜歡騎馬。
馬溫順地載着紅衣女子慢悠悠地走。
【你方才說前世沈渡去世是什麼意思?】
費勁穿過終點比賽結束時‘李安意’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怪瘆人的。
「字面上的意思。」
經曆了離奇的重生,又反複遭受親人的逝去,‘李安意’關于他們的記憶大多被自己親手掩埋,隻餘過往的歡樂,支撐搖搖欲墜的心緒,所以關于他人的記憶倒是清晰。
「他比我還早死!」
一個王爺之子,年紀輕輕就死了,其中必有陰謀詭計。
【為什麼?他殺。】
「戰死!」
腦海中的聲音帶着敬佩與惋惜。
聞言李安意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戰死?
「上輩子沒有我的提前告知,沈渡去邊疆參軍,回京述職時被人揭發身份,襲王後沒幾個月又奔赴戰場,随舅舅鎮北将軍上戰場,永定二十三年中流矢身亡,或許我冒着暴露的風險告訴沈渡也是想改變他的命運」
仿佛是預感到自己即将消息,她趕緊将知道的事說出。
「其他人的生死我記不太清,我死前沈恒、王氏、沈澹無病無災,生龍活虎,朝野上的事我無權參與,真抱歉啊!」
「等等,我記得理王好似被處死。」
「有人來了。」
聲音倏然消失,遁入腦海深處。
李安意回神擡眼注視來人,風刮起沈渡的衣角,他嘴角噙笑走向馬上女子,“上午好。”
他如今應該身處林裡打獵?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雖懷疑沈渡,李安意還是點頭回應。
沈渡眼神火熱與李安意對視,昨日看她投壺時渾身熱血沸騰,心裡的樹根膨脹,心間的樹又大了幾分,本想上前祝賀,但慢了一步,下一秒她身邊圍着許多女子,好不容易等她們都離開,裴玫卻一直與她聊天,他未尋到插入的機會,隻能先回去拿東西。
次日知道李安意要參加馬賽,他又一大早起來站好位置,全程眼一眨不眨盯向馬上的紅衣女子,身旁的黑風不忍直視,去辦事。
比賽結束後,他悄無聲息跟在她身後,等一個人來後才不緊不慢現身。
沈渡側頭瞥了瞥李安意身後,枝繁葉茂的巨樹底下黑風悄悄對他比了個手勢,意思是人已經到了。
幾息後,巨樹後的黑風消失,接下來的場景他不想看了。
那廂天蒙蒙亮起來的沈澹暢通無阻地來到賽馬場,尋個位置觀賽,紅色的衣裙始終映在眼底,他捏緊雙手,告誡自己,我是要複仇的人,勿要被一時的風彩迷了眼。
比賽結束,沈澹欲尋李安意表露昨天未說之情,然而他跟丢了人,找個侍女詢問,興沖沖奔向人煙稀少的地點。
爾後,掩入蔥郁灌木裡的他看見沈渡走向李安意。
本欲回答沈渡的李安意卻默不作聲,眼神定于他身後的灌木叢,沈澹面無表情站在半人高的矮叢裡,一動不動,渾身僵硬,仿佛是從很久之前就立與此處的人形巨石。
她收回目光柔聲對沈渡說:“小渡,上午好。”
摸了摸手裡的物件,沈渡察覺出李安意對自己的态度有絲異樣,眼裡帶着顯而易見的疼惜,好似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他臉上的笑容愈來愈大,“姐姐,不用下馬。”
坐于馬上交流總是怪怪的,比沈渡高了半個頭,下方人的面部、身姿清晰無比,深眉黑眸,挺鼻紅唇,闊肩直脊,沈渡也是一襲勁裝,緊身衣服在腰間一收,突出精瘦有力的窄腰,往下是富有力量的筆直長腿,一副精壯卻不誇張的身軀徐徐展現于眼前。
他又長高了。
李安意眨眼不自在正欲下馬,卻被沈渡出聲止住,隻好依舊端坐馬背,頗為慌亂。沈澹的目光一直死死粘在近處交流的男女身上。
“我有樣東西要送給姐姐。”
沈渡未等李安意出聲拒絕,自顧自将掌心間的玉連環露出,金光裡上好的白玉石躺在他寬大的手心,環體渾圓自然,質地溫潤細膩,油潤感強,玉身純淨無雜質,無細紋,無色差,灼目的陽光無法掩去玉連環的光澤。
他将玉連環佩戴在李安意的腰間,整個過程中玉環相擊,清鳴陣陣。
一抹白色點綴于紅帶之上,紅與白交融,奪人眼球。
微風拂過,裙帶飄揚,一隻骨結分明的手擡起抓住裙帶,将它送入唇邊。
沈渡低頭落下輕吻,一觸即分,宛若從來未來過。
松手裙帶迎風飛舞,自由自在。
“你還我平安白玉镯的那夜,月色很美,很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