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整理好措辭,李安意緩緩起唇,“那天理王知道你在附近看他。”
雖然裴玫語焉不詳,但是理王明目張膽敢在宮中剝兔皮,必會命人清場,或者有親信在旁看守,确保萬無一失。因此裴玫被發現的可能性極大,而理王放過她許是沒把一個小丫頭放在心上。
裴玫面色一變倏然起身來回踱步。
啪嗒!
啪嗒!
啪嗒!
室内僅有她走路的聲音,莫名顯得詭異、恐怖。
幾息後裴玫蓦地撲到李安意身上,将臉埋入她的衣襟處,用力抓住她的手,哽咽出聲,“安意姐姐,我好怕。”
淚水透過衣服傳入皮膚,冰冷的濕意提醒李安意淚主人的害怕,交握的雙手飛速抖動。
長歎一聲,李安意擡手撫摸她的頭,“告訴寶珍公主,她知道怎麼做。”
擡頭露出濕漉漉的雙眼,松開捏緊的手,裴玫點頭抽噎,“我早該跟她說。”
“别擔心,事情過了幾年,理王都沒找你,說明他忘了。”
裴玫聽出話裡的安慰,勉強一笑,心裡惴惴不安,不要小看變态的記憶力。
“奴婢青萍參見寶珍公主。”
青萍高聲提醒屋子裡的兩人。
“玫兒,随我去皇宮見母親。”
女官推開嚴絲合縫的門,寶珍公主疾步進來對裴玫說。
項戴紅寶石赤金盤螭璎珞圈,外罩五彩刻絲鴉青銀鼠褂,一身绛紅撒花宮裙,眉宇間華貴之色盡顯的裴珍又說了一句,“出大事了!”
“怎麼了?娘。”
裴玫用絹帕擦拭面上的淚痕,低頭不敢看母親。
“玫兒!你怎麼了?流淚了?”
裴珍快步上前伸手檢查女兒的身體,橫眉怒言,“是誰?告訴娘,娘替你教訓他。”
李安意向寶珍公主行禮,順道使了個眼色給裴玫。
裴珍沒心思注意旁人,隻是點了點示意自己知道了,眼卻緊緊落在女兒身上。
“娘叫她們都出去,安意姐姐留下。”裴玫抱緊母親的身體,溫度交融,仿佛回到胎兒時期,那時她與母親是一體的,親密無間。
知道裴玫不願再複數,李安意上前将裴玫遭遇的事情口述了一遍,隐去理王對自己的關注。
裴珍摟緊裴玫的身體,聽完後心如刀割,她輕輕撫摸女兒顫抖的脊背,痛惜說:“你該早點說,那天他送了件兔皮來,說給你做圍脖,我拒絕了。”
掩在母親衣服裡的小臉變得蒼白,裴玫更害怕了。
“好了,我将此事說給皇後娘娘聽,她自有決斷,到時讓你舅公削他一頓。”裴珍眼底劃過狠辣之色,手卻更輕、更柔,“我們現在有要緊之事,你七皇舅突然被封為太子,呂家、徐家近幾日會上竄下跳,我們進宮和皇後娘娘商議。”
“太子!七皇舅才八歲,怎麼會是現在!”
大雍朝封皇子為太子遵循立嫡立長原則,且一般都在十歲之後才會冊封,七皇子雖非長子卻是唯一的嫡子,封其為太子無可厚非,但是怎麼會在這個關頭,且先前一點消息都未洩出。
李安意暗自思忖。
“母親也疑惑,我趕緊去問問,商議對策。”
裴珍焦急到直喊皇後為母親。
“聖上也未透露給外婆。”
裴玫緩過勁捂住小嘴驚呼。
“外公和舅舅也不知。”裴珍繼續說:“此事或許隻有周尚書知道,父皇真是愛死了那個女人。”她眼裡飽含複雜吐出最後一句,“或許這就是真愛……”
意識到他人在場,裴珍頓時住嘴。
張皇後的父親是張國公張觀,哥哥是左骁為大将軍張裕,裴珍說的外公和舅舅指他們二人。
素來對政治遲鈍的李安意聽完寶珍公主的一番話都能知道封太子一事有問題。
裴珍擦了擦女兒的眼淚說:“你快去收拾一下,我們即刻出發,這對我們是個好機會。”
青萍進來為郡主換衣。
“多謝安意開導玫兒,今日有事,擇日再來招待你。”裴珍通過李安意方才的講訴已然知曉是她勸說女兒,自然格外感激,然而太子一事要緊,隻能忽視她。
“安意謝謝公主提醒。”
公主與裴玫的話李安意聽的一清二楚,明白她是故意告訴自己,太子冊封處處透着詭異,近日李安宸需小心。
裴珍見她清楚滿意點頭,随後帶女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