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如被洗滌一般明亮透徹,早晨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身上讓人惬意的眯起眼睛。
江明月帶着周祠言告辭了醫館,兩人走在一八街,周祠言因為受傷兒走的慢吞吞的,江明月雖然蹦蹦跳跳的但是腳子很是小,兩人幾乎同步慢悠悠的走着。
“周晏,你跟我回寨子裡,軍隊那邊會有問題嗎?”雖然江明月已經決定将他帶回寨子裡了,但是該問的還是要問。
“沒事,他們注意不到我。”那群人甚至巴不得他死外面不回來了。
六年前他剛來邊疆才十歲,内力還算充裕,那些老兵看他想加入軍隊,一個個嘲笑他年齡小,毛都沒長齊全就想上陣殺敵,于是他跟他們每個人都打了一架,他赢了。
但是他們不但沒有認同他的實力反而是變本加厲的辱罵他,隻不過其中帶着了點忌憚,最終是一個裨将看他實力強勁作主将他收入軍隊。
邊疆軍中士兵太多,死一個或者加進來一個根本沒人在意,甚至有時死傷過大,還要去招兵,所以他混入其中時沒有人在意。
随着時間推移,邊境長時間沒有戰事,軍中愈發懶散,那群人看他年齡小經常欺壓他,而他因為隻是個普通士兵,實力又因中毒逐漸削弱,因怕暴露身份在軍中隐忍多年。
這次失蹤恐怕除了那幾個平常欺壓他的注意到了,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周祠言不由得嗤笑,如果他沒被江明月救回來的話,估計世上還記得他的就隻剩那群酒囊飯袋了。
至于那個射箭的人……。
眼眸攸忽暗沉下來,既然他活下來了,那麼就算他的毒這輩子都解不了,死之前他也要拉着害他之人。
江明月沒有注意到他陰沉下來的眸子,一路引着他到了昨晚住宿的客棧門口,讓小二将馬牽了出來。
“你看,這是我的白駒,它叫望歸,帥吧?”
輕靈的聲音貫入耳中,周祠言擡起頭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馬,鬃毛順滑又光亮,強壯有力的蹄子輕輕踢踏着,矯健無比。
微微點了點頭,“嗯。”
江明月笑的更開心了,“你摸摸它?”
周祠言遲疑的伸出傷痕累累的手,明明修長如竹節,如玉般透淨,被幾道傷疤硬生生的打破美感,讓人惋惜。
在手快要碰觸到白色鬃毛的一瞬間,望歸輕輕将頭放在了周祠言手中,輕輕蹭着,鼻中不停響鼻,表達着自己的喜愛。
“哎?它很喜歡你啊,它平常隻跟我這麼親近的。”江明月看着望歸的眼神像是在看負心馬。
周祠言微不可見的翹了下唇角,又很快抿住,不過眼中的暗沉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放松。
江明月牽過缰繩,微微用力一蹬,身體如輕燕般騰空而起,穩穩落在了馬背上,盡顯潇灑之态。
将手遞向馬旁站着的少年,“上來,我帶你上山。”
周祠言怔怔望着馬背上的少女,背對着陽光,看不真切她的面容,但能感受到周圍暖洋洋的溫度。
“姑娘沒有其他馬了嗎?”
“當然沒有了,我對我家望歸可是一心一意。”這回輪到周祠言接受負心漢的灼熱視線了。
少年臉上窘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另外再騎一匹馬的。”
男女授受不親,同騎一匹不太好。
但是江明月完全沒有顧及,或者根本沒想這麼多,看他猶猶豫豫的樣子,直接将手收回,拽出腰鞭,避開傷口甩在周祠言腰間纏了幾圈,一用力将他拉上了馬背。
“……”饒是周祠言被磨練的逐漸沉穩冷靜的性格,也不由得被驚了一下。
回神後感受到身後少女的馨香和柔軟的身體,耳朵又染的紅彤彤的,坐在馬背上,背脊挺得直直的,僵硬着不敢動彈。
就在他手足無措之際,身後的暖香突然消失了,江明月又翻下了馬。
周祠言疑惑的看向馬下,以為她是想通了不跟他同乘一騎時,就看見少女抿着殷紅的嘴唇,圓溜溜的鹿眼直盯着他。
“你往後坐坐。”江明月小聲對他嘟囔。
“?”他沒聽清她說的什麼。
“你往後坐坐!我要坐前面,你太高了我看不見前面沒法騎馬了!”
江明月氣鼓鼓的喊出聲,聲勢浩大,臉上卻難得地出現了不好意思。
“哦哦。”周祠言往後挪了挪位置,臉上疑惑的神情還在,腦子沒有反應過來。
江明月沒說話,避開他的視線,一躍上馬,坐在他的身前緊握缰繩,悶聲道“抓緊我的衣服。”
周祠言依言抓住她的紅色外衣,在她駕的一聲一下子蹿出去之時,将身體微微往前靠,避免後仰過去。
鼻間萦繞着山茶花的香氣,是她的身上獨有的氣味。
許久,周祠言才反應過來,看着面前小小一團的姑娘還在故作嚴肅的精緻的側臉,微紅的耳尖,眼中攸忽充滿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