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不自覺揚起,悶笑出聲,将手抵在嘴邊,用咳嗽掩蓋了下去。
江明月聽見身後的悶咳聲,臉頰更鼓了幾分,真當她聽不出來他是在偷笑啊。
少年随着疾馳的風而吹起的馬尾,像墨水一樣散開,糾纏住了前面騎馬的姑娘的淺棕色的發絲。
伴随着鈴聲的清脆響聲和呼嘯而過的風聲,少年久違的露出了他六年來第一次的笑容,真正地像一個符合年齡的少年,而不是一個死氣沉沉的滿心隻有複仇的底層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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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中,江峥正在跟林清音碎碎叨叨,床上的女人面前面容憔悴,臉色蒼白無血色,卻掩蓋不住五官的精緻和氣質的恬靜,正是江明月的母親林清音。
“音音,我們閨女又跑出去了,聽說還去了戰場,你說沒了你管她,她簡直上天入地,哪裡危險哪裡鑽,你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說教說教她。”
床邊的男人握着女人清瘦的手,臉頰靠着交握的雙手,愛憐的看着女人清瘦的面容,沒過一會兒,雙手就放在她的雙腿上輕輕揉捏了起來。
音音的身體需要經常按摩,不然等她醒來時發現自己不能動了可如何是好。
被子上忽然落下一滴水珠,沒過一會兒就暈染進了被子裡,成為一個深色的印記。
等江峥出門時面色淡然,不怒自威,問在外面等着的唐卿“小月還沒回來嗎?”
唐卿微微搖了搖頭,嘴上寬慰着他:“小月的實力你放心,她不會出事的。”
眼中卻滿是擔憂。
一個穿着普通盔甲的士兵來報:“大當家,少當家回來了,還……”
江峥聽見自己女兒回來了,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聽見手下遲疑的聲音,不禁着急出聲:“小月怎麼了?”
“少當家她還帶來了個男人。”小四很是膽怯,看看大當家陰沉的臉色,還有周邊的低氣壓,他害怕大當家誤傷到他。
小四頭低的更狠了,身邊一陣風穿過,還沒等他擡起來頭,就感覺另一邊又是一陣風。
等身周寂靜無聲後,小四慢慢擡起來頭,眼前哪還有大當家,連軍師……呸,幕僚唐大人都沒影了。
心裡默默為少當家默哀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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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月帶着周祠言一路跨過層層藤曼,沿着陡峭的山路慢悠悠的趕向江寨,後面還坐着一個傷患,她不敢騎那麼快。
周祠言知道她是照顧自己速度才那麼慢,一開始還騎得飛快,像一道閃電似地,他連周圍的風景都看不清,隻有一道道殘影。
直到他因為馬的一個颠簸扯到了傷口,沒忍住嘶了一聲後,他就感覺到懷裡的少女一頓,接着騎行速度就慢了下來,跟散步一樣。
周祠言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悠閑了,每天在軍營摸爬滾打,被那些人嘲笑,仿佛已經是很遠的事了一樣。
他不自覺的往前靠了靠,在感受到胸膛柔軟的觸感之後,理智将他又拉了回去。
他還沒有完全相信她,隻是現在隻剩這一條路有希望了,他願意去賭一次。
也……願意試着去相信她。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早就相信她了,換成别人,就算有這條路,他也不會走的反而還是會回到軍隊另尋他法。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她要是想害他不用大費周章的将他帶回家,反正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反而有希望解毒,就算她隻是想要利用他才救了他也沒關系,隻要活着就有希望。
重重藤曼從林蔭中垂下,形成層層的天然屏障,仿佛沒有縫隙,偏偏少女真像森林裡靈動的小鹿一樣,左拐右跳着敏捷靈活的穿過濃密的束縛。
茂密的森林猶如一座龐大的迷宮,四周充滿了神秘和生機,寬大的樹葉遮住了天空,形成天然的保護帳,将他們包裹在其中。
迷宮的盡頭撥開碩大的樹葉,印入眼簾是一座巨大的山寨,屹立在群山之中,滿山的樹環繞着山寨,宛如開在山上的花路,從山腰蔓延而上,肉眼可見的層層房屋,建築錯落有緻,肅穆中帶着濃重的生活氣息。
中間有一道河流順着山的走勢而下,潺潺流水沖刷着河底的石頭,還隐約能看見河邊的孩童和婦人在洗衣物。
山寨的兩扇大門是古銅色棗木制成,堅固無比,上面還雕刻着精緻的花紋,其上有個巨大的木牌,上面寫着江寨兩個大字,山寨周圍被高牆圍着,牆上被青藤纏繞,仿佛一層自然的護盾。
大門前立着一隊人馬,最前方的那個人蒙着臉,隻能看見一雙深邃而精銳的眼睛,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氣場。
身後立着一個稍微瘦弱點的男子,也蒙着臉,但是可以看出通身不凡的氣度,靜默又挺拔。
周祠言明顯感覺到江明月在看見門前的那兩個中年男人後身體的僵硬,甚至散發的濃重的心虛。
慢吞吞的走到江寨門前,江明月翻身下馬,頂着兩道熾熱的視線,不等周祠言拒絕,就将他從馬上抱了下來。
接着轉向面前的兩個男人,将少年放在身後護着,“爹爹,唐叔。”
少女臉上綻放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露出兩顆小虎牙,眼睛彎的像月牙,整個人很乖巧可愛,如果忽略後面那個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