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開然兩個給整個寺廟裡大大小小佛祖菩薩一個沒落下的拜完後回來,才将這光影打散。
有他在總是不缺少熱鬧,大老遠的便聽他講:“三哥還好你沒進去,香灰掉手上了,差點給我燙出個疤。”
沈晞不着痕迹的移開視線,語調有些故作興奮與誇張的看着禹開然講:“哇你完了,這是菩薩給你的預警,你要出大事了。”
傅律白也淡淡睨向他,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禹開然一聽,趕緊道:“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他“呸”了三聲後還是很緊張,委屈的憤憤不平道:“那是人家的香,我插上去的剛好落我手上了,又不是我自己的香掉下來的,怎麼就是警告我呢!我多冤啊我!”
“那你看看,都不惜讓别人的香灰掉你手上了,都要警告你,這菩薩多慈悲啊。”沈晞煞有介事的說着。
要說活了近三十年問心無愧,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雖然沒做過什麼真的傷天害理的事,但很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都是他去處理的。
心裡越發沒了普,半信半疑的問:“你又不信這些,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我是不信,可是我家有個可虔誠的老太太啊。”沈晞一臉“我沒騙你,你真的完了的表情”,帶着點幸災樂禍的看着他說。
說完,忽然想到什麼,餘光又快速看了眼身旁的人。
其實傅律白也在看着她,隻不過相比于她的不着痕迹,傅律白便姿态從容的多。
他沒再怎麼聽兩個人之後的對話,卻是不認同那句“童言無忌”。
童言麼?
他的視線輕輕落到一旁人的身上。
線條流暢的鵝蛋臉,皮膚白皙透亮的在陽光下能看出微微可愛的小絨毛,挑不出錯來的精緻五官,因小巧而看上去不會太具成熟女性的豔麗與攻擊性,她隻是長得有些乖,哪裡和“童”有着半分關系。
隻那雙漆黑圓潤,充滿靈動與思想的漂亮眼睛,便足以美的讓人過目不忘。
沒有察覺到二人間微妙的互動,禹開然愈發的緊張,又和傅律白申請,跑回去給所有菩薩和尚道了歉,幾個人才返程回去。
仍是坐着小船。
為了追求那股韻味,也用的是烏篷船,下來時船晃得有些不穩,禹開然鞍前馬後的當時是先跳了下來,而後又伸手扶了把傅律白。
沈晞下來時,他也下意識的伸了手,可卻有一隻手快了他幾秒的率先伸到了他的前面。
隻見傅律白負手而立,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禹開然手頓時僵在了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好在,還是程開霁反應快,将手伸了過去。
禹開然如見到救命恩人般,立刻将人拉了上去。
此時日頭正是最足的時候,沈晞看着光下那隻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是掌心向上的,他的掌紋線條很清晰,條條豎豎的不像她雜亂錯落。
這便是給了她選擇,她可以将手放上去,也可以隻搭在他的腕上。
沈晞的呼吸莫名有些發緊,最終還是伸手,将細軟的手放在他的掌中,他的手掌很大幹燥而又溫熱,沒想到他平日那樣一個冷清的人,身上确實炙熱的,雖然上次醉酒,靠在他肩上睡着時,也近距離的感受到過他的體溫,可那時,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如今這樣直白的觸碰,燙的她指尖都不受控制的輕輕顫栗。
傅律白微微用力,輕易的便将她拉到了岸上,也因此,兩人的手有一瞬間的緊握,隻不過在她站穩後,便将她松開。
兩人率先并排在前面走着。
程開霁兩人跟在後面,小聲罵着,“你瘋了!三哥帶來的人你殷勤什麼?!”
“草,我也知道是三哥帶來的,那我好好照顧有錯了?我哪兒能成想三哥也伸手啊!”禹開然自己覺得也很冤。
程開霁“哼”了一聲,一臉“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禹開然跟他作揖,“剛剛真是謝了兄弟。”
已是中午,禹開然說這附近有家百年老店,專門做經典京魯菜的,燒燴爪尖、老佛爺養生雞是他家的招牌,味道還不錯。還有家老字号是以烤牛肉和麻将燒餅出名的,問三哥想去哪家。
傅律白卻看向沈晞,紳士的問她的意見,“想吃什麼?”
沈晞也不拿喬,想了下,大大方方的笑着說:“那咱們就去嘗嘗,看看當年老佛爺是怎麼養生享受的。”
“大概比不過茜茜。”傅律白半拖着調子這樣說着。
他這語調裡帶着些調侃打趣的味道,沈晞卻不懂,“為什麼?”
“茜茜吃的古今中外,她嘛,吃來吃去,也就隻剩個雞。”
沈晞莫名想到當時在小吃街,她吃的臉紅紅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卻又不想被看出,惱羞成怒道:“那還要不要去吃啦?”
她不自覺帶上了些江南軟調,以及自己都沒發現的嬌嗔。陽光下,少女微紅的臉勝過桃花。
傅律白微颔着首,眼底也像是被春日融化,語調含笑卻又端出個紳士正經樣子來,“茜茜小姐發了話,當然要去。”
禹開然和程開霁不着痕迹的在兩人之間逡巡着,下意識對視,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深意與複雜。
臨出園時,沈晞去了下衛生間,三位男士在附近等。
這裡的衛生間也修的很園林意境,沈晞洗完手後出來,卻沒想到對上了一張表情陰翳難看的臉。
“……”
真是冤家路窄。
沒想到彭念真這麼快就會被放出來,上次出事她被警察帶走後,她便沒再管。
隻知道她被徹底開除,在檔案上記了一筆,從此業内應該會永不錄用了。好像還聽說被判了多久什麼的,但她沒怎麼再關心了。
她每天有那麼多事要做,即開心又充實,哪裡犯得上有時間再分給彭念真這樣無關緊要又讓人惡心的人。
但此時,彭念真的表情卻告訴她,她有的是時間。
今天心情不錯,沈晞也不願因她破壞了好情緒,從她旁邊繞過便打算離開。
畢竟,她平時就颠颠的,現在大概率也沒什麼好公司會要她,說不定會精神不正常,自己還是離得遠遠的好。
“沈晞——!”
可還沒走兩步,就聽見一聲極具陰沉,甚至帶着點撕心裂肺的聲音叫她。
這個聲音實在是太過凄厲,被這樣的聲音叫着自己的名字,沈晞不由下意識地回頭。
隻見彭念真身後不知從哪站出來了兩個男人,一個又高又壯像個棕熊,一個雖然矮一點但噸位也很足。彭念真長得很清秀嬌小,三個人站在一起其實是很違和的,像是她被挾持欺負的那個。隻不過此時三個人表情都是同款的陰狠,那恨意像是要噴發出來,活像複仇者聯盟。
在兩個大塊頭有動作之前,沈晞便已經轉身就跑。
……
禹開然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傅律白好幾次,見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将剛剛他差點獻錯殷勤的事放在心上,他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又轉念一想,三哥這樣的人,大抵是不會将任何男人放在眼裡的,不是自信與自戀,是人家确實有這樣的底氣。
想必所有人都對茜茜小姐愛護有加,他才樂見其成。
禹開然又逗樂子的聊了幾句,轉過頭來,就看見茜茜跑了過來,心想,回來就回來,怎麼忽然這樣熱情,還用跑的,這是餓不行了?
可下一秒,見到她身後兇神惡煞追着的兩個男人後,他和程開霁神色具是一凜。
傅律白自然也看到,向來清淡的眸子裡變得有些發沉。
沈晞已經跑到了他們的面前,禹開然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和程開霁的身後,傅律白又擡手扶住她因着慣性的俯沖。
追上來的兩個大漢,一個是彭念真的表哥,就是替她找花那個,知道事情的始末,一個也是住在他家附近大家關系都不錯,知道彭念真在公司裡因為這樣的人丢了工作受了委屈,都憋着一口氣,這次恰巧遇到,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叫沈晞的,所以追了上來,打算給她點教訓。
沒想到,卻發現跟她一起的,還有三個男人,幾個人的身姿氣質都擺在這裡,那是長期上位者自帶的氣勢,更何況他們人多,他們兩個人哪怕看上去比他們塊頭大,但被那氣勢壓的,也打退堂鼓,下意識地就要走。
禹開然察覺到他們的意圖,自然不可能讓,他半拖着調子,将纨绔公子哥勁兒一點都沒收着,“怎麼着啊,認識我們家妹妹啊,追的這麼緊,我們總得好好招呼招呼,就這麼走了算什麼?”
兩個人臉色有點難看,處在是否要打一場中遲疑的,要走,似乎是不放了。
就在他們想着,要打還是現在打還是等會再打,躊躇時,禹開然和程開霁兩個已經率先出了手。他們向來沒什麼顧慮,惹着他們的人,哪能輕輕松松的就了事。
别看平日裡斯斯文文,一般也遇不到這樣的事情,少有他們自己出手的時候。沒怎麼打過架,卻也時常健身,而且他們下手也沒顧慮,招招下狠手,很快兩個大漢就被收拾的跪躺在地上。
追在後面的彭念真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禹開然沒有什麼憐香惜玉不打女人的狗屁節操,隻不過在三哥和茜茜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出手,誰知道他才走過去,彭念真便被他身上那股還未消散的兇神惡煞氣吓到,直接腿一軟的自己摔倒在地。
禹開然:“……”
一切都處理的很快,快到沈晞站在傅律白身旁,他們兩人的身後,都都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