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晞退了燒,但胃口還是不怎麼好,吃着東西都不像之前那樣香甜。
傅律白一直覺得她吃東西時很想,很有感染力,才認識時,他便愛看她吃東西,覺得很香,所以累時也總愛去找她,帶她去吃東西,自己吃不下,看她吃也會覺得輕松。
後來從表妹那裡知道,原來她這樣的叫做适合去做吃播。
一個很新興的職業。她總是很新鮮,很鮮活,朝氣蓬勃的走在前端。
但她任何事情,她整個人都很有感染力。
就像,她現在精神并不怎麼好,恹恹蔫蔫的,也會讓人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低落與沉悶。
沈晞吃完東西,正在傅律白想問她要不要出去曬曬太陽時,沈晞卻率先開了口,有些慢吞吞的說:“我等會兒、回家。”
傅律白的表情微頓。
她以為隻是玩玩,所以她毫無顧慮欣然赴約,現在發現,他是認真的,便開始重新抉擇是否要入場走入這旋渦裡了是麼?
那她現在是已經做好了決定、像着最初清醒又理智的選擇一樣,選擇離開是麼。
沈晞看着他表情微頓,就那麼靜靜地看着她也不說話,安靜的讓她不自在的幾乎下意識解釋,“我、我外婆要過生日了。我就是、回去看看。”
傅律白眼睫輕垂着,也不知道信是沒信,在想些什麼,隻周到又妥帖的像個最愛的戀人說:“我幫你安排車,再帶些東西。”
沈晞卻忙拒絕着,“不用,我買好高鐵票了。”
“東西”?是指給外婆的麼?
她又說:“東西也不用,我回去在給她随便買個小玩意,不然她又會怪我亂花錢。”
她語氣間,全是緘默又對他關系與身份的抗拒。那生疏的語言都像是一種刺痛,她是不是在想,他會為她準備一些名貴又很拿得出手的東西,但這些東西恰恰是沒辦法讓她和家裡人解釋的。
哪裡來的,誰給你的,都會讓她很為難。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買好的票,是半夜時就做好了決定?她是不是都沒有睡?
沈晞也覺得這樣連連拒絕,似乎連空氣都透露着窒息的尴尬與别扭來,覺得自己反應的有些過,又語氣故作輕松的說:“我剛剛看剛好有票就買了,下午的車。”
說完,又怕他不信,帶着幾分小心的悄悄打量着他。
好像是她做錯了事一樣,可她錯了什麼呢,不過就是喜歡上了一個給不了她未來的人,傅律白輕笑了下,又哪裡還舍得讓她為難,也用着輕松的語氣說:“幾點的車,我送你。”
沈晞愣了下,“五點多。”
說着的時候,還是不着痕迹又仔細的觀察着他的表情。
傅律白低頭看了下時間,“那時間不多了,你行李還沒收拾,得抓點緊了。”
“哦……”沈晞愣愣着應,情緒還有點沒轉換過來,又說,“其實也不用收拾什麼,家裡都有。”
傅律白眸色不着痕迹的微沉。
說是沒什麼東西要收拾,但磨叽磨叽還是差點晚了,一路風風火火的,也幸得田師傅的車技,把車都快開出花來了,才趕上。
傅律白看着托着箱子漸行漸遠的人,很想問,是否還會回來,又是否會直接像上次那樣,不言不語不回複也不拒絕,也成年人的方式冷處理着。
可最終又發現,自己并沒有什麼立場,他能給她的也就隻有這樣了,他哪裡有理直氣壯的底氣去詢問她的态度,應當尊重她的選擇,不給她一點壓力——哪怕是情感壓力。
所以最後也隻化成了一句:“到了告訴我一聲。”
哪怕在那之後,她再選擇冷處理掉。
“哦……”沈晞慢吞吞的應着。
此時人已經唰完身份證,進了站。可每一步都走的那樣慢,明明周圍環境嘈雜旅人行色匆匆,可傅律白卻隻能看到她,看着她走向人海就像是某種電影的慢放,在折磨着他的心。
他忽然叫住了她,“茜茜”
沈晞站住,回過頭來。
兩個人無聲的對視着。
這很有可能就是兩個人的最後一眼,最後一面,從此天南海北江湖不見。傅律白忽然大步走了過來,隔着欄杆緊緊地抱住了她。像是有千萬個不舍,千萬個關于以後得設想與叮囑,最後千言萬語也隻化成了一句似是歎息似是呢喃的“茜茜。”
沈晞又差點哭了出來,或許已經哭了,在她被叫住的那一刻,在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刻,即使還沒有離開,就已經開始舍不得他了。她又何嘗不知前路茫茫,這一走,還有沒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