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梧雖然能跟上現在的講課進度,但要是想沖刺到重點班并不容易。
周六的書店裡并沒有多少人,她在高中習題區挑了幾本提高題。
書包的重量霎時重了起來,溫清梧握着雙肩包挎帶,站在路口等待出租車。
原本商扶棠打算帶她去書店好好逛逛,但是那個社會實踐又出了問題,原本的出遊計劃隻好作罷。
書店的路口似乎并不好打車,溫清梧站在馬路邊,看着疾馳而過的出租車。
她擡頭,茂密的榕樹遮住夏日刺眼的陽光,在灰白的地闆留下斑駁的陰影。
那些随風搖曳的樹葉偶爾垂落在她發頂,帶來細微的癢意。
這周的作業昨晚她就已經寫完了。
想到這裡,她放棄了打車的想法。
沿着空曠的街道慢悠悠地走。
這條街道老舊,很少有車輛從路口穿梭而過。
她特意選擇了這樣一家書店,因為不想碰到那些讨厭的同學。
馮秉文不知道把什麼顔料擦在她的筆盒上,到現在還殘留着醜陋的黃色。
溫清梧打算找一家文具店。
薄暮的夕陽餘晖淡淡地普灑在昏暗的巷口,在陳舊的瓦片烙下印記。
她走近,聽到隐約的,稚嫩的女孩啜泣聲。
她的腳步停在巷口,不敢再靠近。
可那個女孩卻注意到了她,哭花了小臉跑向她。
溫清梧還沒明白現下的狀況,但還是彎腰抱住她。
“有人,欺負撿瓶子的爺爺。”她抽泣着,但表達的語意卻很清晰。
溫清梧被這突發狀況搞得有點愣,從書包裡拿出紙巾,幫她擦幹淨臉上的淚痕,“怎麼回事,在哪裡,慢慢說,不着急。”
昏暗的房間裡沒有光,隻有巨大的顯示屏上不斷循環播放的MV。
路言衡推門而入,站在門口選了柔和的燈光。
五光十色的燈光照亮在沙發的角落,保姆阿姨推着酒水和零食走進來。
鄭南毓先一步搶走了茶幾上的麥克風,沖着路言衡調皮一笑,跑到顯示屏前點歌。
“怎麼樣,這次的軟裝商大少爺還滿意嗎?”路言衡單手開了瓶冰鎮可樂,倒在裝了冰塊的杯子裡。
鄭淮舟掃視了屋子一周,最中間的圓台上,原本樂器房裡的電吉他和架子鼓被搬了過來,正上方的燈光閃耀,帶着獨屬于電子樂器的冷感。
光影交疊,最中間的銀色高腳凳承接着頭頂的星光燈,再折射到鏡面的直立麥克風上,像是地下樂隊奢靡又頹喪的訓練室。
“怪不得半個月不讓我們來别墅,原來是在搞裝修。”鄭淮舟仰着身體靠在沙發上,從路言衡手裡接過那杯可樂。
輕快明媚的前奏響起,鄭南毓坐在那個高腳凳上,笑意盈盈地看向台下的三個人。
“之前去那個會所,環境雖然不錯,但是我總覺得他家的音響設備差點意思,所以托國外的朋友購進了一批收錄專輯專用的。”
他說話的聲音被鄭南毓清甜的歌聲覆蓋過去。
他倒沒有惱,靠在沙發上欣賞鄭南毓投入的神情。
“看來阿毓确實很喜歡這個地方。”鄭淮舟也罕見地露了笑意。
遇見溫清梧後她的情況一直不太穩定,他看着她憔悴的側臉總是擔心。
眼下她能忘卻現實的煩惱,坐在台前盡情歌唱,那顆緊繃的心總算可以放松下來。
嘴裡的西瓜冰涼,路言衡呼出兩口氣想要緩解。
“一會商大少爺也賞臉唱兩首?”他看向半天沒說話的商行越。
他坐在沙發的那片陰影裡,目光沉沉。
“怎麼了,那個寄宿生最近又招惹你了?”鄭淮舟提到溫清梧,原本溫潤的臉上也多了幾分難掩的怒氣。
“沒有。”商行樾的眼神清明了一些。
她很會看人眼色,自從他表露出讨厭後,就懂事地沒有再湊上來。
“不過我聽說她最近在學校的日子也不好過,好像也把馮秉文氣壞了,畢竟也是曾經耀武揚威的霸淩者,估計很難有人能欺負到她。”鄭淮舟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你默許的?”他幾乎下意識地質問出口。
他想起她膝蓋處的深藍色的校服布料,氤氲出一片血迹。
即便她自認為隐蔽地用書包遮住,但他還是看見了。
“這還需要默許嗎,霸淩者本就該受到懲罰。”鄭淮舟眼裡的嘲諷轉為調侃,“怎麼,你媽心疼了?讓你替她出頭?除了讨人厭外還喜歡告狀啊。”
鄭淮舟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嫌惡,捏着手裡的鐵罐微微變形。
他看向商行樾的眼神堅定,仿佛認定了溫清梧一定會可憐兮兮的去告狀。
可是他錯了,溫清梧從來沒有和母親提起過被欺負的事情。
相反,她裝作一切都很平常的樣子,幫商扶棠做設計作業,幫吳姨打包為孫女準備的午餐,還給老趙推薦治療頸椎病的土方膏藥。
她仿佛是一個很善良也很懂事的人。
商行樾不明白,為什麼她可以僞裝得這麼好。
質問的話停留在嘴邊,茶幾上的手機振動起來。
路言衡先一步拿在手裡,看到屏幕上沒有備注的陌生号碼。
“陌生電話,不會是什麼跨國豔遇吧?”他調侃地笑出聲來。
鄭淮舟坐在中間,接過手機,略略看了一眼,“傻屌,這是警局專線。”
“啊,商行樾你犯了什麼事,我馬上給我爸打電話,讓他撈你。”路言衡舉着手機做出報警狀。
商行樾滑動接聽鍵。
“您好,這裡是南起街道公安局,你妹妹溫清梧涉及毆打未成年,請盡快來領人。”
手裡的那罐可樂從拉開的拉環裡噴薄而出,濺在商行樾的黑色短袖上。
他皺了下眉,還是應了一句“好”。
他承認高估了溫清梧,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闖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