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夏風輕拂,操場邊的榕樹微微搖曳。
幾隻雀鳥從澄明天空成群飛過,清脆的鳴叫蓋過主席台上的諄諄教導。
溫清梧擡頭時看到有隻雀鳥落了單,盤旋着不知道方向。
“下周是開學第一次月考,希望各位同學都能全力以赴,一中是選拔人才的地方,我希望你們不要沉迷于一時的玩樂,目光放得長遠,為你們未來的人生負責。”
賈濤的聲音被麥克風無限擴大,四散在操場的每一個角落裡。
第一排的同學已經垂着頭打起了瞌睡。
他還想再說些激勵學生的話,助教從另一側上了台,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升旗儀式戛然而止。
“周三有個動物協會的活動,你去不去?”路言衡穿過自己班的人群,總算到了一班的區域。
“肯定要去,據說這次還有新興的寵物醫療器械,行樾應該很感興趣吧。”鄭淮舟側身看向商行樾,才發覺他正放空了目光看着遠處。
他的視線也看過去。
個子将近一米九的男生,擋在清瘦的女生面前,神色兇惡地說了些什麼。
女生倒沒有慌,細白的指尖合上單詞書,擡頭看了他一眼。
淡漠,無奈,還摻雜着一點頭疼的惱意。
她沒有說話,繞過馮秉文走開了。
隻剩下馮秉文站在原地,和身邊的小弟呲牙咧嘴。
鄭淮舟扯唇一笑,“她情緒倒還挺穩定的,把馮秉文惹到跳腳,一點不怕他動手。”
“馮秉文還喜歡動手嗎?”鄭南毓看了眼溫清梧的背影,有些遲疑地開口詢問。
“你不知道吧,從前有個漂亮女生被她盯上了,他就一直糾纏人家,帶着他那些智障小弟在校門口圍堵人家,甚至還跑到廁所裡拍照。”路言衡低頭和她唏噓,“多惡心一人。”
廁所拍照。
鄭南毓的瞳孔驟然緊縮,手指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角。
路言衡看出了她的異樣,覺察到自己說錯了話,馬上閉了嘴不再說下去。
人群裡沒預兆地爆發出一陣起哄聲。
路言衡回頭看去。
商行樾垂着眼簾,單手插在校服口袋裡,神情疏離地半靠着栅欄。
灼熱的陽光透過榕樹的縫隙,描摹過他冷清的眉眼,在他身上形成流動的光斑。
有個散着卷發的女生停在他面前。
她沒拉校服拉鍊,裡面的吊帶短衫露出來,漂亮流暢的肩頸線舒展開,小麥色的膚色性感又張揚。
這樣兩個顔值都是頂尖的人停留在路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女生笑着和商行樾說了些什麼,又故作神秘地想要湊到他的耳邊。
商行樾不動聲色地偏開了身體,禮貌地把那片樹下陰影讓給女生。
宋洛倒沒惱,“那明天見。”她把手裡的那盒冰鎮果切塞到他手裡就小跑着離開了。
商行樾略帶厭倦地去看那個粉色的食盒,無奈地皺了下眉。
“這才剛開學,商少爺真是樹大招風。”路言衡看着那個還沒跑遠的背影,攬住商行樾的肩膀,“這個類型商少爺也不喜歡?性感陽光大美女欸。”
“她是藝術班的?”鄭淮舟挑了下眉,好整以暇地看向商行樾。
“嗯,學爵士舞的,藝術一班的班花。”鄭南毓咬了口路言衡遞過來的漢堡,含糊着解釋。
“不是這麼陽光明媚的都不喜歡?那你喜歡什麼,狼狽兮兮的可憐蟲?”路言衡的腦海裡沒由來地閃過溫清梧清冷委屈的臉,“你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你可以吃,”商行樾不想和他吵架,把那盒果切遞給鄭南毓,“早上沒吃飯?”
鄭南毓習慣地伸手接過,“起得太晚了,還沒來得及吃。那她下次練舞我給她送巧克力。”
這是商行樾最常用的拒絕方式,因為不喜歡欠女生人情,接了禮物總是想着辦法回禮。
鄭南毓在年級裡風評又好,由她去拒絕又禮貌又不會讓女生丢了顔面。
“她剛才和你說什麼?”路言衡還不死心,湊到商行樾面前追問。
“下個月文藝彙演的事情。”商行樾打了個哈欠,自顧自地走在前面。
“你可不能同意啊,要是表演也得是我們幾個,聽到沒?”路言衡忿忿的開口。
他收回剛才說女生漂亮的話,要是攪黃了他精心準備的節目,那她隻能是世界上最醜陋的女人。
回應他的隻有商行樾走遠的背影。
—
在十二班的日子溫清梧漸漸适應。
雖然是被孤立的那個特殊存在,但是他們捉弄人的方法沒太多新意。
杯子裡被倒了粉筆灰還有黏稠的不明液體,她就用一次性紙杯,喝一次水扔掉一個。
體育課她找老師主動擔當起了統計成績的職務,雖然很多時候要占用課餘時間彙總整理,但馮秉文那夥人再找不到理由用球扔她。
老師雖然會把體育課摩擦當作善意的玩鬧,但太過明顯的欺負還是會被阻攔。
至于值日隻留她一個人這種事情她更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