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是你生物競賽的朋友,小女生等半天了。”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溫清梧卻為他讓了路。
商行樾皺着眉不耐地看了眼門外,擡手拿了外套走了。
她第一次看他皺眉。
夾雜着明顯的厭煩和疲倦。
大概也覺得她太麻煩了吧,讓他睡覺時也不安穩。
心髒像是吸了水的海綿,酸脹又緩慢地跳動。
好像又回到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了,即便做了很多努力想要拉近關系,和他成為普通朋友,這樣以後寄宿在商家的日子總會輕松些。
但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時候,她也會難過。
她看向門外,商行樾低着頭,有個女生站在他身前。
女生校服外套裡是精緻的JK制服,圓圓的眼睛,麻花辮上綁了幾個蝴蝶結,笑起來很甜。
是他生物競賽認識的,志同道合的朋友。
溫清梧垂下眼,看着數學卷子上最後一道大題。
讀了好幾遍題目,她總算看懂。
放學回家後她在商扶棠卧室看到了那隻新寵物,漂亮的三花貓,趴在她買的貓窩裡慵懶地伸着腰。
“你和商行樾在冷戰?”商扶棠剝了一顆核桃,把果仁放在她嘴裡。
“沒有。”溫清梧嚼着嘴裡的核桃仁,卻不小心咬到了舌頭,刺痛感讓她不安的張了張嘴。
“說謊話咬舌頭了吧。”商扶棠笑着調侃她,“好久不看高中生鬧别扭,我還覺得蠻新奇。”
溫清梧沒說話,看着小三花灰色的瞳孔。
“别放在心上,他那個人很難生氣的,除非你騙他。”
商扶棠伸手揉了揉溫清梧的頭想要安慰她。
欺騙。
好像在關于身世這件事上,她确實騙了她。
溫清梧垂下眼,才發現自己被他讨厭這件事,好像從未改變。
——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第二天依舊會如約而至。
這是扶棠姐昨晚安慰她的最後一句話。
溫清梧看着窗外斑駁的樹影,像是一張結實的大網,把殘落的樹葉同她一起裹住。
一路無言。
趙叔似乎也意識到了兩人間的詭異氣氛,所以罕見地沒有說話。
這種别扭感并沒有持續太久,畢竟她總是以學業為重,老師開始講課後她就無心其他。
數學課的時候老師檢查作業,新來的那個男生沒有找到卷子,被罰站了半節課。
前排的人齊刷刷地回頭看他,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
直到下課。
溫清梧走到最後一排收作業,早晨的陽光正好,照着一小塊筆記本,依稀落下一個人影。
她擡頭,看到面前站着的陌生男生。
微卷的頭發,煩躁的神情,校服不規矩地敞開着。
“你是負責發數學卷子的?”他的語氣冷硬。
剛才上課被罰站的那個人。
溫清梧清楚地記得自己給每個人都發了卷子,她不知道哪裡出了纰漏,隻能茫然地看着他。
“因為我是新來的?還是因為昨天瓶子不小心砸到你?”陸确冷笑。
她感覺到他的惡意,像是裹着荊棘的刺刀,沒有理由地指向她。
“我給每個人發了卷子,你的那份我放在了你的桌角。”溫清梧耐心地解釋着。
“你确定?”陸确垂眸,看到她的睫毛閃了閃,像是慌張之餘下的反應。
或許是大早上大家還沒睡醒,少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沖突。
“我确定,我沒有說謊。”
她一字一句和他又強調了一遍。
陸确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謊言,目光煩躁的盯着她,似乎笃定了她在撒謊,他回頭看了一眼教室後方的攝像頭。
“應該會有昨天的視頻記錄,你不介意和我一起去看吧。”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溫清梧并不想和他起沖突,而且她正好要去辦公室交作業,于是順從的點了頭。
陸确走的很快,單手插着兜走在前面。
她拿着厚厚一摞書跟在他身後,手腕上的刺痛感格外明顯,她的手心都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走快點。”
陸确有些不耐地催促着。
他回頭看到她,索性停下步子,站在原地等她。
溫清梧咬了咬牙加快了步伐,并排的瞬間,陸确伸出手拎着她的衣領。
她下意識地擡頭,背後多了個身形,冰涼的指尖觸碰到手掌,扣着她的手。
“給我。”
微涼的體溫從觸碰的指尖傳遞,她驚訝的擡起頭。
商行樾。
是錯覺嗎。
直到他的指尖觸碰到她灼燒的手腕,她才明白。
此刻,他就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