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聚集了很多人,都探着頭往重點班裡面看。
這場熱鬧早就在集市上發酵了許久,于是有一點風吹草動,那些看熱鬧的人就擠破了腦袋往前。
大家都想看看原本的年級第一是如何被人挑釁,又如何跌下神壇。
畢竟一個從倒數普通班升上來的年級第一,在他們眼裡其實沒太多可信度。
如果有機會證明她是通過作弊,或者隻是僥幸的運氣好而獲得成績,那這場鬧劇才真正到達了狂歡。
因為溫清梧曾經來自普通班,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外化的性格,除卻那張看起來清冷的臉以外,好像和他們并不太大區别。
她是憑借自己在那個群體裡出現的,脫穎而出的神。
而在那個名為挑戰的賭注裡,十二班的大部分都押給了羅肖文。
他們想要她泯然衆人。
因為這場霸淩從未停止。
溫清梧從宋洛身後探出頭,看向門外那些好奇的,伸長了脖子的人。
她想要向前一步,卻被人拉住了手。
“他喜歡發瘋,别理會。”
商行樾握着她的手腕,虛虛地一圈,她好像又瘦了一些。
溫清梧擡頭,看到他漆黑瞳孔裡,自己小小的倒影。
“我可以去跑800米的。”她的聲音很輕。
從前幫溫辰耀買東西的時候,從家門口跑到超市,其實早就超過了800米。
她習慣了被排斥,被孤立的感覺。
“不需要。”他低頭看她,“叫了那麼多次哥,總要聽一次我的話。”
哥。
很陌生的稱呼。
或許換種說法,這個稱呼帶給她的回憶并不好。
“不過是一個挑戰,你們這群人未免也太玩不起了吧?”羅肖文“啧啧”兩聲,眼裡透出些鄙夷的味道。
“校運會應該是自願報名吧?我家投資那麼多,沒聽說過因為一個成績可以控制學生是否參賽的權力呢。”鄭淮舟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玩笑,輕諷出聲。
羅肖文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辯駁,就被路言衡又一句話堵了回去。
“當初給馮秉文傳話的那個小矮子,不會就是你吧。擅作主張杜撰事實,還教唆他去霸淩班裡成績好的小女生,你到底是對自己的成績多沒信心啊。”
“當然有信心,現在我是年級第一。”羅肖文似乎總算找到了切入點,說的話也硬氣了幾分。
“都回座位吧,和他浪費時間幹嘛?”路言衡撇了撇嘴,“跟穿開裆褲的小孩一樣幼稚。”
大家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後面的兩個人。
溫清梧點了下頭,示意大家不必擔心。
所有人都沒忘記,她在重點班過得安生的另一個原因,是和商行樾這夥人走得近。
雖然他平時行事低調,幾乎沒跟人起過沖突。
但大家都記得他唯一那次打架。
有人在校醫院後面的空地虐貓,在學校給出警告後依舊屢教不改。
那次他把人打得很慘,不是緻命傷,但那個人臉上都是青紫,嘴裡也出了血。
大家都以為商行樾至少要休學幾天,可是當他父親親自來到學校後,被打的那個人的家長卻彎腰道了歉,連同他的兒子一起。
從那之後大家對商行樾的羨慕裡,摻雜了幾分隐隐的畏懼。
他們這個年紀,其實早就對階級有了清晰的認識,學校裡總是聚在一起的幾個小團體,說到底都是家境相同的富二代或者公子哥。
大家平時嘴上沒遮攔,互相沒節制地開玩笑。
但真正遇到事情要說話時,都知道誰最不好惹。
就像現在,因為路言衡的一句話,原本聚在門口的那些人也作鳥獸散。
“溫清梧,我是第一。你上次隻不過是僥幸而已,被打了那麼久,是不是腦子也不好用了。”羅肖文見大家都沒了看戲的性質,瘋狂地想要尋找話題挽留人群。
他怎麼知道。
那些曾經她拼命隐藏的秘密,仿佛早就公之于衆。
羅肖文怪笑的臉在視線裡無限放大,震蕩的轟鳴鑽進耳蝸,她的瞳孔不受控制地顫抖,視線也在一瞬間模糊不清。
“我去監獄看過你哥哥,他說你媽是小...”
溫清梧擡頭,對上他挑釁又得意的眼神。
沒有半點猶豫,她忽然攥緊了拳頭,像是一個蓄勢待發的小獸。
可是有人先她一步行動。
商行樾拎着他的領口,掄起拳頭正中他的面門。
羅肖文精瘦的身子被打了個趔趄,嘴角火辣辣地疼,他伸出手,摸到溫熱又黏膩的液體。
“嘴巴放幹淨點。”
少年皺着眉,淡漠的眼裡盡是厭惡。
羅肖文畏懼地後退了一步,這一拳打得他頭昏腦漲,卻又格外清醒。
他知道,和商行樾作對,以後的日子并不會好過。
就像打着鄭淮舟名号到處霸淩别人的馮秉文,現在落了一個人人喊打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