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來這裡。”
宋洛從座位上起身,高舉着手叫溫清梧。
入口處聚了很多人,熙熙攘攘地堵在門口,溫清梧說了一聲結果,但那些人卻沒反應。
他們就直愣愣地看着她,偶爾還和身邊的朋友交頭接耳。
“聽說那個江澤本來是打算追溫清梧的,隻是後面聽說她是商行樾的表妹就隻能作罷。”小姐妹A煞有其事地八卦着。
“最近年級都在傳,你們怎麼知道的?”
宋洛也來了興緻,側目看了她一眼。
“就運動會那次,溫清梧受傷了,後面被接走去了醫院固定,接她的人就是商行樾媽媽。”小姐妹B拿着一手消息,湊近了她耳邊解釋,“大概率是有親戚的,不然家長關系肯定也很好。”
“哦,原來是這樣。”
宋洛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他們依舊堵着路。
溫清梧握拳醞釀了一下,打算把他們喊走。
“啧。”
很不耐煩,壓抑着怒氣的聲音。
站在前排的幾個男生像是見了鬼,相互推搡着讓了路。
溫清梧還在愣神,領口就被人拎住,被人帶着往前走了好幾步。
很涼,刺鼻的煙味混着薄荷糖。
好像是從前起沖突的那個人。
“走了,别擋道。”
陸确不耐的聲音從發頂傳來。
即便沒看到他的表情,她也能猜到他大概在翻白眼。
溫清梧側身給他讓出位置,敞開的校服拉鍊刮過耳邊,帶起一種不明顯的刺痛感。
她忽然想起上次的體檢,醫生問她身上為什麼有那麼多傷口。
或深或淺,或新或舊。
她其實也不知道原因,好像受傷對于自己來說,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直到有一天她的好奇驅使她查閱了相關資料,她才知道這種感覺叫戀痛。
想用感官上的麻痹感來換取大腦短暫的舒爽,其實歸根結底,隻是她不正常。
很奇怪,從小受盡了虐待毆打,到最後,她居然也會迷上這種感覺。
“寶寶,來這邊。”
宋洛高聲喊她的名字,又舉着手示意位置。
“今天我們和淺淺一起坐。”
她仰着頭看她,看着她尖尖的下巴,還有冷白皮膚下青紫色的血管。
脆弱又美麗。
是她能想到唯一的形容詞。
溫清梧應了一句好,從書包裡翻出卷子繼續坐着。
身旁有人忽然用筆戳了戳她,她側目看,宋洛正和她擠眉弄眼。
她秒懂了她的意思,下意識往小門看去。
灰暗的角落裡,身量極高的男生倚着門框,懶散地躬着背,靠近門的那條燈帶沒開,像是鍍了灰,他的表情也黯淡不明。
與之相對的,是站在他面前的那個女生。
她出現在那條明暗交替的直線後,一身潔白的毛絨帽衫,兔耳朵乖巧地垂着,看上去明媚又可愛。
溫清梧想起很久之前看的少女漫,大概也有這樣的場景。
“其實單純看人,姜早人還好,就是耳根子太軟,總聽她閨蜜的話。”
宋洛湊在她耳邊吐槽,呼出的熱氣格外溫暖。
溫清梧伸手動了動耳朵。
不耐煩嗎,可是他那個人本來表情就很冷。
而且他和姜早在一起,好像真的不止一次了。
如果真的是戀人關系的話,她繼續和他走的這麼近,會顯得尴尬又沒有道德。
她的思緒很亂,以至于畫出的那個小貓頭頂也是一團亂糟糟的線。
“我的天,鄭淮舟你怎麼直接給我占喬言旁邊的位置?”
路言衡站在前排的過道裡,氣勢洶洶地質問鄭淮舟。
他也往後面的座位看了一眼,頗為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占座那會一排都沒人,哪裡能想到她就專門坐你旁邊啊。”
路言衡暴躁地抓了抓頭發,一聲接一聲歎氣。
“怎麼,她還纏着你呢?想和你複合?”鄭淮舟偏頭往後看。
宋言的風格和以往變得不一樣了,之前她總是化精緻的妝容,穿拉美風格的衣服,隻是現在,遠遠看過去,她就素着一張臉。
沒什麼血色,看上去虛弱又疲憊。
“這是,想你想到茶飯不思,看上去怎麼像生病了?”
鄭淮舟皺了下眉。
“什麼生病?”
路言衡被氣得不輕,斜靠着鄭淮舟的椅背,一雙長腿委屈地屈着。
“你不覺得,她現在的氣質,像在模仿誰?”
午餐的鈴聲比想象中來得要早。
大禮堂沒要求,學生被允許在這裡吃午餐。
溫清梧從桌堂拿出小飯盒,掀開了蓋子,米飯的香氣彌漫開來。
宋洛看着面前寡淡的減脂套餐,一瞬間就沒了食欲。
“我天,看上去這麼有食欲?”
路言衡盯着那個蔬菜包咽了咽口水。
像是已經習慣了他的行為,溫清梧伸手把食盒往前推了一點。
路言衡伸手就要去拿。
“左邊那兩個,沒有放胡蘿蔔。”
她小聲解釋着,又抽出兩張一次性手套遞給他。
路言衡愣了一瞬。
他沒想過,她會記得。
“快點吃吧,一會兒就涼了。”
她小聲催促着,又轉身看着宋洛,“中間那兩個是按照減脂食譜做的,吃了也不會胖。”
“嗚嗚嗚嗚寶寶,你怎麼那麼好啊,”宋洛抓着她的胳膊輕晃,“隻剩下兩個了,你還夠吃嗎?”
藍色的便當盒被輕放在桌面,幾個人都好奇地擡頭看。
頭頂的燈光很亮,懸浮着模糊了那個人的臉,他隻穿了一個簡單的黑T,修長的指節輕扣着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