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比預想中來得早。

從落地窗往外看，枯萎凋落的葉子掉在樹下，隻剩下了光秃秃的樹幹。

溫清梧蹲在小房子前，摸着秋萊毛絨絨的腦袋，把昨天凍好的水果一顆顆喂給它吃。

橘子和小九吃飽了飯，于是蹲在她腳邊蹭着她的小腿。

兩隻小貓相處得不錯，隻是偶爾會打架。

“早餐好了。小梧，吃飯了。”

白念夏從微波爐裡拿出熱好的牛奶，站在餐桌前招呼他們吃飯。

溫清梧應了聲，把剩下的草莓和藍莓都放進小狗的碗裡。

餐桌上隻有她和白阿姨兩個人。

商璟又去了西北的墓地繼續考古，商扶棠最近在忙期末設計，所以住在了學校。

宋姨把一碗薏米粥端上桌，“小梧是不是喜歡吃西紅柿面，再等一會，馬上就好。”

“好，謝謝宋姨。”

她乖巧地點着頭，舉着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

有點甜，但不會膩。

她很喜歡的口感。

白念夏又洗了幾個小番茄放在果盤裡，笑意盈盈地看着溫清梧。

“小梧怎麼那麼厲害，又考了第一名。”她忍不住搖頭感歎。

昨天下午她接到班主任的電話，還以為是她在班級又受欺負了，聽了韓春晴的幾句話才知道是恭喜。

第三次的月考是全市聯考，溫清梧依舊是第一名。

這可給以往總是被其他學校壓一頭的附中長了臉，所以特意打了電話來恭喜，還交代了最近一個月周六要集中補課的消息。

免費性質的補課，學生有選擇的權利。

她本來想勸小梧好好在家休息，她平時吃得很少，又熬夜學習到很晚，她總是害怕她的身體熬不住。

隻是所幸體檢顯示并沒有太大問題，她才放任她去補課。

“來啦，最後的番茄雞蛋面。”

宋姨端着那個陶瓷湯碗從廚房出來，放在餐桌正中間的隔熱墊上。

“好啦，開吃吧。”

白念夏拿着加面條的公筷，盛了一小碗面遞給她。

她伸手接過，卻沒動筷。

白念夏注意到她的動作，下意識地往樓上看了一眼，“他最不喜歡這種耽誤假期的補課了，今天就讓宋叔送你一個人去學校，不用等他。”

原來是這樣。

自己一個人去上學，其實并不是難事。

但或許總是習慣了有人同行，他不在身邊的時候，難免會失落。

她斂下眼，認真地咬着面條，今天西紅柿放得很多，她咬了一口又一口。

“午餐給你裝好了，是保溫盒，如果不喜歡去食堂就吃這個。熬的中藥也記得喝。”

白念夏伸手掐了下她的臉，“看這小臉瘦的。”

“好，阿姨我走了。”

她應聲，在玄關處換了拖鞋。

推開門，外面的風已經有了肅殺之氣，冰涼地吹在面頰，帶起她的一陣戰栗。

秋萊也探出半個頭，晃着尾巴和她告别。

溫清梧沿着那條小路走了很遠，車就停在門口，她回頭，看到滿眼笑意的白念夏和翹首看她的秋萊。

雖然是離家的路，但她卻覺得溫暖。

家。

原來她已經下意識地，把這裡當成家。

她覺得自己有點不要臉。

隻是在這裡借住一段時間，怎麼就想着鸠占鵲巢了呢。

她伸手摁了一下門旁的開關，大門應聲打開。

院子外更冷，冷風簌簌地順着領口吹進襯衫，她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身後蓦然響起了腳步聲，很急促，也很熟悉。

她回頭看，依稀看到罩過來一個人影，特别高，還未來得及看清就被一件外套蓋住了腦袋。

“怎麼不等我？”

很沉，帶了點鼻音。

她仰頭，帽子滑到發頂，遮擋了一半視線。

他大概剛洗過澡，頭發還沒吹幹，于是乖順的貼在耳側，遮住他淩厲的眉毛，隻剩一雙漆黑的眼睛。

直白，又帶些質問。

裹在身上的外套很暖和，純黑的棒球服，加絨的内裡，沒什麼溫度，隻有一種很淡的清新的洗衣液味道。

“阿姨說你沒有補課的習慣，所以我就沒等你。”她伸手想要把外套脫下，“其實也沒有很冷。”

他沒說話，一副任她作為的樣子。

雖然石膏被拆下，但薄薄的固定闆也有點影響手臂的活動，溫清梧有些費力地去扯袖子。

一隻手忽然搭在外套的紐扣上。

她愣了神，然後另一隻手握着她的領口，按照順序把那些紐扣一個接一個扣上。

他似乎總喜歡在出門前洗澡，無論是洗發水，沐浴露，還是洗衣液，都是柚子味道。

隻不過洗發水的味道會偏苦一些。

溫清梧有些時候真覺得如果時間是一個巨大的水果市場，那他一定是當之無愧的柚子王。

“感冒太麻煩了，我不想再照顧你。”

他伸手幫她鋪平了衣領。

“可是你不穿外套也會感冒的。”

她忽略了那句嫌他麻煩的吐槽，伸手指着他的濕頭發勸告。

他感冒，那大概是幼兒園才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