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樾偏了下頭,發尾的水滴落,在他肩膀上砸出一塊不明顯的水漬。
她掙紮着想要從棒球服裡脫身,手抓住前襟的領口的扣子,隻是剛解開一個,他就又拉着她的領口扣上,單手摁着她的領口。
“嗯,”他似乎在笑,“這樣好輪到你照顧我。”
“啊,”
他悶哼一聲,小姑娘棒球帽的邊緣砸在他的胸口,于是擡頭頗有責怪地看着他。
不疼,還有點癢。
“感冒是很難受的,你快把衣服穿上。”
她的帽子被撞歪了,看上去像精神小夥。
他眼裡的笑意更甚。
“你阿姨交代的,要是你感冒了,我的日子可不好過。穿着吧。”他又替她理了理衣領。
溫清梧找不到反對的理由,她知道自己的體質,出門已經感覺到冷了,吹一陣風估計都要感冒。
她沒再動作,披着他的外套上了車。
補習的兩節課都是對考試卷子的講解,沒太多意思,尤其對于重點班,聽過自己的錯題後就開始忙自己的事情。
溫清梧背完了小冊上的20頁台詞,擡頭看向窗外。
那隻鳥已經南遷了,走之前還和他們告了别。
現在窗外空蕩蕩的,樹也隻有凋零的樹幹,看上去寂靜又壓抑。
她隻好移開視線。
他睡了兩節課,現在還趴在書桌上沒起來。
稀薄的日光穿透玻璃,落在他柔軟又蓬松的發頂,他半張臉都埋在胳膊下,隻留下一節修長的指骨扣着桌面。
她盯着他的臉看了一會。
前排忽然響起一種類似敲鑼的聲音,有人被驚醒,有人被打擾,都憤憤不平地開始抱怨。
他睜開眼,和她四目相對。
他剛睡醒,眼睛睜得格外大,眼神有點懵。
意識到她在看自己,他坐直了身體,順手從她桌面上取了水杯,拉開椅子就自顧自地走出去。
溫清梧剛想叫住他,隻是這人身高腿長,幾步就到了門口。
走廊盡頭的飲水機沒人,商行樾單手擰開保溫杯的蓋子,摁動熱水鍵。
耳朵有點熱。
她的眼睛怎麼那麼大,亮亮的,很明媚。
對視的瞬間,她有些訝異地咬了下下唇,水潤的粉色變成更深的紅。
“幹什麼呢,這麼入神?”
突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維,保溫杯裡的熱水外溢,淌在他的虎口處。
耳朵不那麼熱了,因為手上更燙。
路言衡看着商行樾在冷水下沖着手,然後回頭看他,隻是臉色有點黑。
“哎呀,我不是故意吓你的。”路言衡攬着他的肩,“我想問問你,下午的專項提高班你去不去,好不容易有一個一起上課的機會,你可不要拒絕我啊。”
“不去。”
冷淡地回應。
路言衡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回答,隻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我隻好去問小梧桐了,你不去,我正好和她做同桌。”
他跳脫着想要跑起來,卻被人一下拉住了領口。
“幹嘛,隻是比我高了一點,非要搞這種侮辱性極強的動作嗎?”他張牙舞爪地想要往前。
商行樾松開了手,“快上課了,我幫你去問。”
“好,等你好消息。”
路言衡朝他Wink了一下,就自顧自地回到了班級。
“下午的強化班你去不去,本來都不想來的,隻是這次文化課成績太拉跨,被我媽壓着來上學。”
宋洛趴在溫清梧的桌上,無奈地抱怨。
“去。畢竟是強化班,我想聽聽有沒有新的知識點。”
溫清梧隻占着一小塊桌面,對完了卷子的答案,于是把書都收起來。
她從書包裡摸索了一會,拿出一塊盒子蛋糕給她。l
“寶寶,你真是我上學的唯一安慰了。”宋洛做了個抹眼淚的假動作,接過那塊蛋糕美滋滋地和她同桌顯擺。
“小淺淺,看小梧桐又給我一塊蛋糕欸。”她湊到唐淺跟前,發現她正趴在桌前不知道想什麼。
溫清梧又從包裡拿出一塊舒芙蕾,拍了拍宋洛的胳膊,示意給她的同桌。
唐淺勉強回過神,和溫清梧道了謝。
保溫杯被放到桌面,溫清梧擡頭,商行樾的手從她發頂帶過,她看到那塊不明顯的紅。
“嗯?”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問。
“手上,是被燙到了嗎?”
沒等他回答,她就從書包裡翻出一管燙傷膏和棉簽,自顧自地拆開了。
“小問題,不礙事。”
他握了下拳,把那小塊紅腫遮住。
“下午的強化班你去嗎?”
坐下的瞬間,她忽然靠近他,膝蓋和膝蓋碰到一起,他愣住的間隙,手就被她抓住。
她看着瘦,力氣卻不小,摁着他的手掰開指節,露出那塊傷口。
他以為,她不會發現的。畢竟她一天的精力都在學習,哪有時間關注他。
“去。”她應聲,“下次剛睡醒就不要接水了,腦子都不清醒,很容易受傷。”
棉簽蘸着的燒傷藥很難聞,她秉着呼吸幫他塗藥,纖細的指尖圈着他的指骨。
是固定,又有點像纏繞。
“嗯,知道了。”
他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