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奇,裡面的證據,到底會是什麼。
就算能說明于甯海是壞人,可自己的父親,就真的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他從抽屜裡拿出壁紙刀,順着那個縫隙劃開。
笃笃——
忽然響起的敲門聲。
很輕,頻率很規律。
他推開門,溫清梧端着托盤出現在他門前。
她換了一套淺綠色的睡衣,顯得整個人更白了,像是一顆沒剝掉外皮的白菜心。
看上去蠻...清甜的。
“阿姨讓我幫忙把姜湯送上來,趁熱喝。”
她解釋着,把那碗姜湯遞在他面前。
“嗯,”他單手接過那碗姜湯,仰頭咕咚咕咚地喝進去。
卧室暖黃的燈光從屋内瀉出來,少年的身形并不單薄,白T貼着胸膛,隐隐可以看到肌肉的形狀。
光影襯托,他的喉結上下滑動,闖入視線的鋒利。
她不太自然地别開了目光。
手裡的托盤被抽走,她有些詫異地擡頭看他。
“我一會送下樓,你先回卧室休息吧。”
他輕拍了下她的頭。
溫清梧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你身上的傷,塗藥了嗎?”
她的聲音很小,像是在說悄悄話。
商行樾挑了下眉,彎腰湊到她身前,“什麼?”
他剛洗過澡,頭發上有很淡的洗發水味道,和自己頭發上的一樣。
都是商扶棠每次去超市大采購買回來的。
不再是柚子。
換了新的口味,類似青檸,酸酸甜甜的。
她擡頭,鼻尖都快和他撞在一起。
太近了。
可他還是那副疑惑的表情,沒有躲,很大方。
隻有她一個人在慌亂,心髒咚咚地跳,震得她肋骨都有點麻。
“你身上的傷,還疼嗎?”她的聲音大了一些。
他很小弧度地勾了下唇角,黑眸裡的情緒變幻。
“嗯,有點。”他輕描淡寫。
“那塗藥了嗎?”
她接着問。
商行樾直起了腰,隻是動作有點僵硬,看起來像是傷得很重。
“還沒來得及,我一會自己塗。”
他的語調有點低,帶了點落寞的味道。
“這個,給你。”
溫清梧伸手,把那個跌打損傷的藥酒塞到他手裡。
他垂眸,視線落在說明書的那片位置,生産地址是柳城,估計是她從家裡帶過來的。
“你自己真的可以嗎?”
她有點擔憂地開口。
“嗯,應該可以。”
商行樾眨了眨眼睛,表情真誠。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溫清梧點了點頭,想要轉身走。
“那個,”他叫住了她,遲疑了一會開口,“拿回來的東西,我不太會拆...”
她就這樣走進了他的卧室。
灰色的棉紡沙發很軟,她輕輕靠着,莫名的舒适感。
商行樾從壁櫃裡拿出遙控器,把桌子調整成适合她的高度,從落地窗前拿起那個圓筒。
被拆了一半,握在手裡的時候溫清梧有點不知所措。
“我去卧室塗藥,馬上。”
他從保溫箱裡拿了一杯茉莉花茶,随手遞給她。
面前的顯示屏亮着,是無聲的動物世界。
他們的卧室其實是差不多的布局,隻不過她不習慣坐沙發,于是白阿姨換成了木椅。
落地窗前放了一個粉嫩的狗窩,秋萊偶爾過來,趴在裡面睡一覺,睡醒後偷偷跑走。
相比于她封閉的學習空間,這裡有一種很規整的生活氣息。
幹淨,溫暖,還有一種怪異的可愛。
他的卧室會是什麼樣呢,大概也是同樣簡單的灰色。
镂空的木質隔闆拉開他們的距離,透過中間小小的縫隙,她看到裡面的人影。
昏暗的,模糊的背影。
他單手脫了那件白T,後背暴露在燈光下,或許是膚色太白,淡紅色的藥液微微反光,寬闊背脊上的肌理分明,他的手繞過脖頸,單手握着棉簽,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大概很疼吧,那塊皮膚都微微泛紅。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方向。
垂落的頭發遮擋住了視線,他略略擡頭。
在視線快要交彙的瞬間,她低下了頭。
啊,像個偷窺狂。
她懊惱。
她喝了一口花茶,伸手開始拆那個紙筒。
其實大力一點就能拆開,隻是不确定裡面到底是什麼,她害怕弄壞,于是動作很輕。
“這麼難拆?”
清冽的聲音從發頂傳來。
下一秒,溫度微涼的小臂和自己的皮膚相貼。
溫清梧擡頭看,他換了一件黑色的T恤,身上有淡淡的藥酒味道。
腦海裡閃過剛才的場景,明明穿衣服的時候感覺皮膚沒有那麼白,也看不出來肩寬。
“嗯?”
他歪頭,側目看她的表情。
耳朵以一種大腦可以察覺的速度變紅,熱意漫上臉頰,她的反應也慢了。
“不難拆,隻是動作要小心一點。”
她小聲解釋着。
商行樾點了點頭,伸出手幫她摁住那個紙筒,方便她拿着那個壁紙刀動作。
最下角的紙張外翻,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劃壞,他的手擋在那裡,撫平起皺的邊角。
時間一點點流淌。
紙筒外面的包裝被抽絲剝繭般拆落。
沒有人說話。
但好像一切又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