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梧定定地看着他。
被告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心髒會加速跳動,臉頰也滾燙,她不知道要如何回應。
在她自己的認知裡,她并不是一個值得喜歡的人,她甚至找不到自己身上的任何優點。
她的為難落在商行樾眼裡,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抱歉,這份表白在現在好像不合時宜,可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你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人,不需要為任何人付出,你得到的一切,也隻是因為你值得。”
他的視線垂落,撥開她發尾的那片雪花。
雨停了,隻有純白的雪花随着風飄下,點着眉心。
她擡頭看他。
“我對你的好,源于喜歡,這是一種自私的情緒,出于我本身,想要獲取你的認可,所以才會想辦法讓你開心,這不需要你的任何回報。”
他的睫毛很長,被昏黃路燈籠着,變得乖巧又安靜。
她被裹在一片溫柔裡。
喜歡,原來是一種自私的情緒嗎。
溫清梧垂眸,“我怎麼樣都可以嗎?”
商行樾略微思考了一下,“嗯,大部分。”
有點詫異地回答。
她擡頭看他,“為什麼是大部分?”
“不可以再受傷,不要再冒險,”
他忽然頓了頓,像是害羞般眨了下眼睛。
“談戀愛的話,要先想到我。”
幼稚的答案。
卻像是一棵小樹的種子,紮根在她心裡,那片貧瘠的土地。
在她的認知裡,愛情總是會給彼此束縛的一道枷鎖,就像父母,糾纏到最後,彼此折磨,她也不确定他們有沒有愛了。
愛不是一次性用品。
所以父親娶了新的妻子,有了新的孩子。
“會覺得困擾嗎?”
她遲遲沒有回應,他慌了神,試探地開口詢問。
溫清梧搖了搖頭。
“我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是一個人格殘缺的人,戀痛,讨好,溫辰耀總是這樣說她。
所以她不确定,是否能承擔起這份喜歡。
“不用回答。我們的日子還很長,我不急着知道結果。”
商行樾忽然笑了一下,她沒有拒絕,也沒有厭惡。
這是他可以預知的,最好的結果。
樹影随風搖曳,變成他鼻梁上可視化的陰影,他的笑容在視線裡逐漸放大,一點點占據了視線。
直到冰涼的指尖替她蓋住雙眼。
她乖巧地沒有動,睫毛像是撲閃的蝴蝶,輕輕掃過他的掌心。
他想親親她。
距離一點點拉近,心髒随着這種不安分的動作在胸腔裡亂撞,他的視線落在她粉色的,小巧的唇瓣上。
他眸色漸深。
她呼吸的幅度很小,靠近時才能感覺到那片灼熱。
毛絨絨的睫毛又掃了一下他的掌心。
他堪堪回神,偏開了頭。
“車來了。”
他小聲解釋,呼吸蹭過她耳尖。
“燈光太刺眼了,幫你擋着。”
他擡頭,看着遠處打着雙閃的白光,占據了視線。
“嗯。”
她應聲。
一切好像又回歸了平靜。
商家别墅。
“哎喲,怎麼都淋濕了,”白念夏的視線落在玄關處,入目的就是兩個濕漉漉的孩子。
她穿了拖鞋就跑到門口,“快點上樓洗個熱水澡,我讓宋姨煮一點姜湯。”
“小梧你那個義工快結束了嗎,天天跑那麼遠我也不放心。”白念夏長歎一口氣,“接你過來是享福的,你這樣天天受累。”
她裹了條毛巾在溫清梧發頂,伸手幫她搓着頭發。
“結束了。”
商行樾淡淡補充道。
白念夏眯着眼看他,“你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最近就纏着小梧呢?”
“嗯,”
很低的一聲笑。
像是故意的,又帶了點缱绻。
溫清梧紅了耳尖,隻是毛巾蓋着,白念夏看不清楚。
“順路而已,今天接她回來。”
商行樾好整以暇地側目看她,她卻偏開了頭,連帶着頭上的毛巾一起。
他想起秋萊很小的時候,也喜歡用頭頂着毛巾亂跑。
可愛得緊。
白念夏點了點頭,“還算有點做兄長的模樣,長大了,兒子。”
她感慨。
“那是。”
他挑了下眉,自顧自地先上了樓。
“一會夜宵想吃點什麼,讓宋姨給你煮。”白念夏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确定了她沒有發燒才放下心來。
“不用了阿姨,我現在不餓。”
她乖巧地答道。
“嗯,那一會别忘了下來喝姜湯,先上樓洗個澡,趴在被窩裡暖和一會。”白念夏囑咐着。
浴室的水淋淋瀝瀝地澆在頭頂,商行樾撩開遮擋視線的頭發,看着水順着腰腹下滑,滴落在瓷白的地磚上。
他不知道,現在告白到底算不算一個正确的決定。
他确定可以努力去給她幸福。
但他不确定,能給她幸福的人會不會是他。
可是總要試試吧。
萬一某一天她有了談戀愛的想法,但是又沒有合适的人選,他起碼有一個機會。
嗯,這樣看今天還是明智之舉。
後背有點疼,舒展脊背的時候很明顯。
他恍然想起晚上被打的事情。
浴室的鏡子裡氤氲了一層霧,他看不清自己的背影。
也不是很疼,過兩天應該就能好了吧。
他随意地套了一件T恤,穿了條居家的褲子,踩着拖鞋回到卧室。
桌面上的競賽題做了一半,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從上衣口袋裡拿出那個圓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