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一切的節奏好像又快起來。
高考,那場足以影響大部分人一生的考試,好像近在眼前。
溫清梧有點累,她趴在桌上,仰頭看着外面空曠的天空。
很淡的藍色,雲朵也稀薄。
水杯被放置在桌面,她略略擡頭,商行樾沒說話,隻是單手幫她把校服蓋好。
中午,教室裡很安靜。
大家都趴在桌面上靜靜地睡着。
商行樾拉開了座椅,看了眼下午的課表,索性也趴在桌子上。
視線交錯,他熟悉的眉眼闖入視線,她沒有移開目光,在腦海裡描摹他的眉眼。
直到大腦一點點放空,連續熬夜的疲憊接踵而至,她眨了下眼睛,就沉沉睡着。
刺眼的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在她的眼皮,她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他擡手,把窗簾拉緊。
“寶寶,”
宋洛回頭,隻看到她埋在胳膊裡的小半張臉。
她的視線移動到旁邊,商行樾還沒睡着,不知道是她的錯覺,他正在看她。
眼裡帶了點...類似于迷戀的情感。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灼熱,商行樾擡頭看她。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他舉起食指在嘴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他沒穿校服,隻有一件黑色的連帽衛衣,被平直的肩線撐起,散漫又挺拔。
宋洛的視線快速地在兩個人之間巡梭了一圈,溫清梧趴在桌上睡着,披在她身上的校服很大,從肩膀垂落,籠着她纖薄的後背。
她挑了下眉。
那是商行樾的衣服。
有點意外,但好像又在預想之中。
在她的視角裡,商行樾看向他同桌的眼神,從來都不清白。
下午的自習改成了無聊的講座,所幸他們沒被抽走當“幸運觀衆”。
溫清梧看着日曆上那個做了标記的日期,垂眸思考了許久。
“寶寶,”
宋洛從外面閑談回來,站在她的桌前叫她。
“嗯?”
溫清梧應聲,起身微微移動,坐到了商行樾的位置上。
宋洛眸裡忽然帶了點笑意,貼着溫清梧的胳膊和她說悄悄話。
“我聽說姜早和許楠楠鬧翻了,那天許楠楠帶了一群十一高的人來學校堵她,所幸那天校門口有保安,姜早他們家司機來得還早,不然那天附中真的要出事了。”
她語氣裡帶了點後怕。
“你說姜早是不是得高人指點啊,怎麼突然就醒悟了呢,之前被PUA那麼久也不見她反抗。”
溫清梧愣了下神,“為什麼會這樣?”
“脫離掌控了呗,有些人就是習慣控制别人的感覺。以一種為你好的名義給你套上鐐铐,這樣最終隻有兩個結果。反抗成功和患上斯德哥爾摩。”
宋洛的肚子又咕咕地響起來。
溫清梧随手從桌堂裡拿了一塊慕斯蛋糕給她。
“謝謝寶寶,”宋洛拆開包裝,咬了一大口,“以後放學再也不用看到許楠楠,我可太舒心了。”
她笑着,開心到腳尖都輕輕晃動。
雖然那塊蛋糕好像并沒有幫上忙。
但姜早能擺脫那段病态的友誼,她的善意也有了回饋。
溫清梧長舒一口氣。
宋洛嚼着嘴裡的巧克力碎,興緻勃勃地和她講了好多八卦。
等到她的大腦完全消化這些消息,下課鈴聲已經響了。
“啪,”
很清脆的響指,她擡頭,商行樾已經背好了書包,靠着她的書桌,目光懶散。
“傻了?”
他略微彎下腰,平視她。
“沒有,”她搖了下頭,“隻是有點累,做了太多卷子,感覺腦袋也不清醒。”
她喃喃。
“那找個地方放松一下?”
商行樾挑了下眉,伸手接過她手裡的書包。
“不行哦,松懈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還能堅持。”
她揉了一下疲憊的眼睛,視線裡的世界變得清晰,她找回了一些狀态。
“不會浪費太多時間的,相信我。”
他眨了下眼,未等她回答,手卻攬上了她的肩膀。
他們沒回家,驅車去了半山腰上的别墅。
是之前路言衡裝修過的那間,鄭南毓每周都來唱歌房裡練歌,阿姨也時常打掃衛生。
燈光很暗,屏幕亮起的瞬間,溫清梧被陡然出現的光亮刺了一下眼睛。
他伸手幫她擋了下光。
“之前壓力大的時候,我會來這裡唱歌,是個很好的解壓方法,試試?”商行樾把那支麥克風遞給她。
他伸手揉了下她的頭,“你先唱,我去弄點水果。”
門開了,很快又關上。
流動的音符線跳動在視線裡,波浪一樣席卷。
她站在顯示屏前,搜索了一首歌。
Fallin’’out。
在她歌單裡反複循環的一首歌,是很小的時候她看過電視劇的插曲。
前奏的節奏感很強,一點點敲擊着耳膜。
她沒開原唱,目光追随着屏幕上的三個點。
“Been sitting thinking about you and I am
wondering now were not getting along
So frustrated cause
what we had was a happy home
……”
或許是聽過很多遍的原因,跟上節奏遠比想象中容易。
那些音浪也随着她的氣息起伏,成為視線裡跳動的色彩。
雖然交叉昏暗的燈光讓她有些不舒服,音響的彩色光圈在視線裡不斷變幻,她慢慢地,好像也沉浸在這首歌裡。
以至于商行樾推門進來的時候,她有些慌亂地止了音。
“繼續,我一會也會唱的。”
他比了個手勢鼓勵她。
情緒被放空,她握着麥克風再次跟上曲調,仿佛周遭都不存在。
商行樾看着她單薄的背影,她的嗓音很柔和,像是細細流淌的小河,不廣博,但又好像能容納萬物。
隻是這套設備好像不太适合她,室内昏暗,但顯示屏裡的光對她來說好像又刺眼。
他單手握着手機思考了一會。
他選了幾首歡快的華語歌。
沒有往日的壓低音調,他就按照自己的本音,一字一句地唱給她聽。
雖然剛開始她有些懵地看着顯示屏上的歌詞,但後面好像也被他的情緒帶動,輕輕地晃動腦袋跟上拍子。
很簡單的快樂。
光影交錯,藍光打在他的側臉,又很快模糊,隻能看到他冷白的一截下巴。
溫清梧擡頭看他。
音樂裡的鼓點一點點敲擊着心髒,她的心跳好像也亂了。
她想自己一成不變的人生規劃裡,好像也多了一點自私的期待。
回到商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商行樾提早給白念夏發了消息,所以她也沒有太擔心。
“回來喽,玩得怎麼樣?”她笑意盈盈地湊過來,掐了掐溫清梧的臉,“偶爾放松一下不會影響成績的,我剛從朋友那要了海洋館的票,還沒對外開放,你們可是享用了特權。”
“謝謝阿姨。”
溫清梧笑着回答,嘴角的弧度可愛又乖巧。
白念夏隻覺得喜歡得緊。
意外的是,今天商扶棠也下樓了。
溫清梧坐在沙發上,拿着宋姨新烤的薄巧小蛋糕,小口小口吃着。
秋萊趴在她的膝蓋上,偶爾哼唧兩聲。
商扶棠緊挨着她坐,表情不太美麗。
還未等她問發生了什麼,二樓一直放空的卧室忽然開了門,幾個人的視線都望過去。
一個穿着純白睡裙的女生,鵝蛋臉,麻花辮,看上去很乖。
“她是...”商行樾皺了下眉。
“于笙禾,秦阿姨的女兒。”商扶棠的表情算不上友好,“下午到的,剛來就踩了小九的尾巴。”
白念夏耐着性子起身,伸手示意于笙禾下樓。
“小禾,過來打個招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