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點了下頭，匆匆下了樓，腳步輕快。

“這給我一種引狼入室的感覺。”商扶棠貼着溫清梧的耳朵說。

和于甯海叙述的一樣，她十七歲，高考在即，但是因為阮華不同意任何形式的緩刑，并且承諾會撫養于笙禾，所以于甯海直接被關了進去。

可是一個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又能有什麼撫養能力呢。

或許是對當年的事故還心存愧疚，在于笙禾找到商璟，說希望他能提供幫助的那一刻，他還是心軟了。

白念夏絕對是一個合格又善良的妻子。

即便對那樣一個人渣撫養長大的女孩沒什麼好感，卻還是用心照顧。

于笙禾的性格比想象中要活潑很多，有時候溫清梧和商行樾一起逗秋萊的時候她也會湊上去。

但更多時候秋萊會高聲吠叫，把她驅離。

小九更不喜歡她，很多時候都躲在商扶棠的卧室裡，不再下樓。

于是溫清梧把小橘也送到了商扶棠的房間裡，讓兩隻小貓可以一起玩。

“不是，最近總來你們班找小梧桐聊天的是誰啊？”

路言衡靠在走廊的窗台邊，煞有介事地看着教室裡，坐在商行樾位置上的女生。

“每天都和他們一起上下學，不會也在商家住着吧？”

鄭淮舟倒是一語道破了重點。

“說實話，她真的好煩。”宋洛翻了個白眼，“為什麼總黏着我們寶寶，感覺她下課睡覺的時間都變少了。”

“不過這會能轉學，家裡應該蠻有實力的。”鄭南毓靠得離宋洛近了一些，“我很讨厭她，不知道你懂不懂這種感覺？”

“對，就是那種，看似愛女實則愛男，感覺她的目光每次都落在商行樾身上。”宋洛也小聲附和着。

“欸，我記得你很久之前不也和商行樾表過白？”鄭南毓想到了有意思的事，于是偷笑。

宋洛拍了一下她的頭。

關系也好像在一瞬間拉近。

“多久之前的事了，而且商行樾現在有喜歡的人，你看不出來？”

宋洛挑了下眉。

“我又不傻，那不是昭然若揭。”鄭南毓也輕輕地笑起來。

“聊什麼？”

身後響起的，磁性的男聲。

宋洛回過頭，商行樾提了兩大袋奶茶，站在他們身後。

“那個，于笙禾，什麼時候能轉走？”

路言衡指着那個女生問他。

“不清楚。”

商行樾顯然對這個話題沒什麼興趣。

“真羨慕你，明明和我一樣寄宿在商家，但還是能和他們相處得那麼好。”

于笙禾趴在桌上，低聲喃喃。

“你也會有其他朋友的，不必要一定和我的人際圈重合。”

溫清梧輕聲安慰着。

對于這個命運和自己很相像的女生，她沒辦法直接拒絕。

“好吧，什麼時候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她的目光暗了暗，看向走廊裡說笑的幾個人。

好像每次她一來，那幾個人就聚在班級門口，笑容嘲諷地不知道在說什麼。

那群人的世界，還真是難融入。

原本以為寄宿在商家後一切都會好辦。

但現在顯然不是這樣。

她來這裡，從來不是因為單純的高考。

她要找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改變命運，推翻階級的機會。

于笙禾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商家别墅附近遇到的那個男人，他給自己留了聯系方式。

光線昏暗，但她還是注意到了他和溫清梧幾分相像的眉眼。

等于笙禾一走，原本在門口的人也回了教室。

商行樾把那杯奶茶放在她桌角，揚了揚下巴。

“嗯？”

溫清梧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香水味有點難聞。你過去，覆蓋一下。”

他的表情有點冷，說的話也有點難聽。

“那不是香水，是身體乳啦，還是我推薦給她的。”

她笑着解釋，帶了點無奈。

她還是聽話地挪了座位，他也屈着長腿坐下，側身靠近。

距離很近，他的鼻尖蹭過她的耳尖，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

類似于小貓在嗅主人的味道，檢查她在外面有沒有抱别的野貓。

有點癢。

溫清梧有點不自然地想要躲開，好在他及時坐直了身體。

“是嗎，我聞着不一樣。”

他的指骨蹭了下鼻尖，趴在她桌子上，看了她一眼就轉過身。

衣角忽然被拉了一下。

商行樾嘴角的笑意很淡。

但他還是聽話地轉過頭，看着她筆記本上的貓貓頭，好像這樣就能忍住先說話。

“抱歉啦，是我考慮不周，讓她坐在你的座位。”

她小聲道着歉。

“不是這個問題。”

他面容嚴肅。

“嗯？那是因為什麼。”溫清梧反應了一下，很快明白，“她說自己很難過，如果我和她一樣的境遇，大概也很需要人安慰吧。”

商行樾的目光沉了沉。

可你不就是那樣的境遇嗎，甚至更糟，為什麼還要替别人着想。

“那我以後試着拒絕她，會更多陪你的。”她試探地問。

“不是我，”商行樾枕着自己的胳膊，擡眼看她，“你要為自己考慮，高考在即，吸收太多負面情緒并不好。下次我拒絕她，你裝作聽不見就好。”

為自己。

溫清梧點了點頭。

“沒有人能影響你，包括我。”

等到高考過後，你實現了考上榆大的夢想，我們再談其他。

因為喜歡，所以我願意等很久。

——

四月份，大家的複習幾乎都進入了一個停滞的階段。

一部分人繼續奮發圖強，一部分選擇放棄努力。

陸确顯然就是後者。

他從來不需要為自己的人生擔憂太多，父親早就替他鋪好了路。

書店門口的風很大，連他的頭發也吹亂了。

擦肩而過的瞬間，他聞到很淡的清香。

是洗衣液還是沐浴露。

他不清楚。

她似乎總來這家書店。

和他每天打包一堆漫畫書不一樣，她總是抱着厚厚的一摞習題冊。

分明看起來應該不愛學習的樣子。

偏偏又是年級第一。

陸确低笑。

怎麼總能關注到她。

街道對面的小攤坐滿了人，方南意提前占好了座位。

他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可樂。

面前忽然站了一個人，方南意擡頭，穿着休閑西裝的男人。

那件衣服看起來價格不菲。

“打擾一下，這裡是榆大附中嗎？”

男人語氣很禮貌，隻是眼皮下的黑眼圈很重。

“對，有啥事？”

方南意咬了口烤串，中氣十足。

“謝謝你們，小同學。我想和你們打聽一個人。”男人長舒一口氣，露出了笑容，“有個叫溫清梧的同學，是你們學校的嗎？”

陸确正好取了飲料回來，方南意挑了下眉，“你剛看到年級第一了嗎？”

他沒注意到面前的中年男人。

或許他本來就目中無人。

他揚了下下巴，示意對面的書店。

“好，謝謝你們。”男人禮貌的道了謝。

陸确皺了下眉，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