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跟着迪克走進公寓,門關上的瞬間,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麥片甜香。他環顧四周,嘴角微妙地抽了抽——
這間公寓簡直像個麥片倉庫。
開放式廚房的櫃子裡塞滿了五彩缤紛的麥片盒,餐桌上堆着三盒不同口味的開封包裝,連茶幾底下都滾落着幾粒燕麥圈。迪克随手把警服外套扔在沙發上,露出裡面印着"麥片是最好的發明"字樣的T恤。
"要喝點什麼嗎?"迪克拉開冰箱,裡面整整齊齊碼着兩排牛奶,"全脂還是脫脂?"
提姆盯着那堆麥片,表情複雜得像是看到了蝙蝠俠穿着粉色芭蕾裙跳舞。
他張了張嘴,最終幹巴巴地說:"......普通可樂就行。"
迪克聳聳肩,從麥片堆裡精準挖出一罐可樂扔給他。汽水劃過半空的弧線,和當年羅賓後空翻的軌迹一模一樣。
提姆接住可樂,突然覺得這個世界魔幻極了——他跨越城市來追尋黑暗騎士的真相,結果發現初代羅賓是個麥片狂熱愛好者。
"所以,"迪克一屁股坐在麥片山中間,随手抓起一把脆谷樂扔進嘴裡,"你想聊布魯斯的什麼事?"
咔嚓咔嚓的咀嚼聲裡,提姆深吸一口氣,決定跳過所有鋪墊:
"二代羅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蝙蝠俠最近變得......"他斟酌着用詞,"像台失控的殺戮機器?"
迪克咀嚼的動作突然停住。幾粒麥片渣從他指縫間漏下來,在陽光下像金色的血滴。
迪克的手指慢慢收緊了麥片盒,紙盒在他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他盯着茶幾上散落的燕麥圈,仿佛那些圓環裡藏着某個不願觸碰的真相。
"你不該卷進這件事。"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提姆直接掏出手機,調出一段昨晚拍攝的錄像——蝙蝠俠将一名持槍劫犯的脊椎砸在消防栓上,動作狠厲得連披風都裹挾着風聲。
"他已經這樣三周了。"提姆的聲音像刀,"而三周前,哥譚再也沒有人見過二代羅賓。"
迪克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公寓突然安靜得可怕,隻有冰箱的嗡嗡聲填補着沉默。迪克終于擡起頭,那雙曾經屬于羅賓的眼睛裡翻湧着某種深不見底的情緒。
"傑森他......"迪克的聲音啞了,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死了。"
這個詞像塊冰砸在地上。
提姆的瞳孔驟然收縮,盡管他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的沖擊力還是讓他指尖發麻。
"小醜幹的。"迪克的手指無意識地碾碎了幾粒麥片,"布魯斯......他找到了屍體。"
陽光依然灑在滿屋的麥片上,那些明亮的包裝紙突然顯得刺眼起來。迪克的聲音越來越低:"我以為時間能讓他......但看來我們都錯了。"
提姆看着迪克僵硬的背影,牛奶在桌面上蔓延成一片蒼白的湖。
"你應該回去,"他輕聲說,"布魯斯需要你。"
迪克的手指扣緊了玻璃杯,指節泛白。他盯着那片溢出的牛奶,仿佛能從乳白色的液體裡看到傑森最後那個凝固在監控畫面裡的笑容——那個他從未回應過的笑容。
"我做不到。"迪克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每次穿上制服,我都會想起......"
他哽住了,喉結滾動了一下,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想起自己每一次不耐煩的皺眉。
想起那些故意不接的通訊請求。
想起最後那句"你永遠比不上我"的氣話。
提姆看着迪克把牛奶杯重重放在桌上,杯底撞擊出一聲脆響。那些沒說出口的悔恨在房間裡彌漫,比任何語言都沉重。
提姆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闆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那你就繼續躲在這裡吃你的麥片吧!"他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怒意,"反正傑森死了,布魯斯快瘋了,而你——"
他指着滿屋的麥片箱,"甯願對着這些破盒子發呆也不肯面對現實!"
迪克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他放下牛奶杯,杯底與桌面碰撞出一聲決然的輕響。
"門在那邊。"他側過身,聲音平靜得像結冰的湖面。
提姆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盯着迪克繃緊的側臉,突然發現這位初代羅賓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紋——那是夜翼從未在公開照片裡顯露過的疲憊。
"......至少告訴我該怎麼做。"提姆的聲音低了下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蝙蝠俠毀掉自己。"
迪克沉默了很久。窗外,布魯德海文的霓虹燈開始一盞盞亮起,藍紅相間的光影掠過他的警徽。
"去找阿爾弗雷德。"最終他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警服袖口——那裡本該有羅賓制服的鱗甲護腕,"隻有他......"
迪克的聲音戛然而止,搖了搖頭,大步走向門口拉開了門。夜風裹挾着遠處的警笛聲湧進來,吹散了未竟的話語。
提姆知道這就是最後的答案了。
冷風呼嘯着灌進提姆的衣領,他站在布魯德海文的街頭,路燈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