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站在蝙蝠洞的陰影裡,滴水獸的輪廓在他身後扭曲成張牙舞爪的形狀。他摘下面具,指腹用力按壓着太陽穴——那裡正跳動着不屬于他的聲音。
"布魯西~"那個聲音又在耳道深處響起,像生鏽的刀片刮擦着神經,"我們玩個遊戲好不好?"
阿爾弗雷德的手頓了頓。老管家看見老爺的瞳孔正在不正常地擴張,藍眼睛裡浮着一層詭異的油彩般的光澤。
這不是傑森死後那種沉痛的陰郁,而是某種更陌生的、更...黏稠的東西。
布魯斯雙手撐在全息投影兩側。他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但手臂肌肉保持着絕對平穩的弧度——這是經過嚴苛訓練的控制力。
投影藍光在他臉上投下棱角分明的陰影,那些陰影正好遮住了他太陽穴處暴起的青筋。
"阿爾弗雷德。"他突然開口,聲音像砂紙打磨過鋼闆,"把腦電波監測靈敏度調到最高。"
老管家注意到老爺說這話時,後頸處的汗珠正順着脊椎滑進制服領口。主屏幕上,實時腦電波圖譜突然劇烈震蕩——就在此刻,布魯斯的虹膜邊緣泛起一絲不正常的青綠色。
布魯斯突然跪倒在地,膝蓋重重砸在蝙蝠洞的金屬地闆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的十指深深插.入發間,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太陽穴處暴起的青筋在蒼白的皮膚下突突跳動,仿佛有什麼東西正試圖破體而出。
阿爾弗雷德的銀質托盤砸在地上,紅茶在防滑地磚上洇開一片暗色。
老管家幾乎是撲到布魯斯身邊,卻不敢貿然觸碰——老爺的身體正不受控制地痙攣着,汗水已經浸透了蝙蝠制服的領口。
"老爺!"阿爾弗雷德的聲音罕見地失了分寸。
布魯斯的喉嚨裡擠出一聲壓抑到極緻的嗚咽,他的視野被撕裂成無數碎片:小醜慘白的笑臉、傑森染血的制服、迪克轉身離去的背影——所有畫面都在尖叫,都在大笑,都在用不同的聲調呼喚他的名字。
主控台的警報突然響起,腦電波監測儀上的曲線已經突破了安全阈值。
阿爾弗雷德看到布魯斯死死咬住的下唇滲出血絲——這是他在用最後的理智避免自己痛呼出聲。
布魯斯的瞳孔驟然收縮,記憶如尖刀般刺入——阿卡姆的塵埃,傑森制服上幹涸的血迹,還有...小醜嘴裡噴濺出的熒光綠色血液。
那詭異的液體當時滲入他的眼角,像活物般灼燒着視網膜。
"阿爾弗雷德..."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手指無意識地抓撓着眼眶,"調出...小醜死亡當天的屍檢報告。"
冷汗順着他的下颌滴落,在地闆上形成一小灘反光的水窪。
老管家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移動,全息投影展開的瞬間,兩人同時僵住——報告中的毒理分析顯示,小醜血液裡含有未知的神經活性物質,會與角膜蛋白質永久結合。
布魯斯突然劇烈幹嘔起來,他的虹膜邊緣正浮現出和小醜血液完全相同的熒光綠色。
主控台自動彈出的生物掃描顯示,那些物質正沿着視神經向腦部蔓延,像無數細小的觸須在皮層上跳舞。
布魯斯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鮮血的鐵鏽味在口腔裡炸開。劇痛像一柄利劍刺入混沌,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左眼那抹詭異的熒光綠被強行壓制下去。
"不。"他單膝跪地,聲音沙啞卻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像從齒縫間碾出來的,"這是我的大腦。"
阿爾弗雷德看見老爺的右手死死掐住左手手腕——那是蝙蝠俠特制的神經抑制手環,此刻正釋放着微電流。
冷汗順着布魯斯的下颌滴落,但他的眼神已經恢複清明,像暴風雨中穩住舵輪的船長。
主屏幕上,腦電波圖譜的混亂曲線正被強行鎮壓。布魯斯用顫抖的手指調出生物掃描圖,熒光綠的神經毒素被标記出來——它們像被困在玻璃罐裡的螢火蟲,明明滅滅卻無法擴散。
電腦屏幕的冷光在蝙蝠洞中閃爍,數據流如瀑布般滾動。阿爾弗雷德站在布魯斯身後,注視着那些逐漸成形的分析報告。
小醜血液中的熒光綠色并非簡單的毒素,而是一種前所未見的病毒結構,其RNA序列呈現出詭異的自我意識編碼。
"所以這就是他的終極笑話..."布魯斯的聲音低沉而平穩,但阿爾弗雷德能看到他後頸處繃緊的肌肉線條,"用自己的死來給我打上一針‘疫苗’。"
屏幕上,病毒的三維模型緩緩旋轉,它的蛋白質外殼上布滿了微型受體,像無數張咧開的嘴。
更令人不安的是,掃描顯示布魯斯的視神經上已經形成了與之匹配的神經突觸——小醜病毒正在他的大腦邊緣系統紮根,卻暫時被某種免疫反應抑制着。
布魯斯的指尖懸在全息投影上方,病毒結構的每一處細節都在幽藍的光線中纖毫畢現。
那些扭曲的RNA鍊像瘋子的塗鴉,蛋白質外殼的構造完全違背了已知的生物學規律——它會在宿主體内自主變異,仿佛具有某種惡意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