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抓住薩滿的胳膊撲通跪倒在地，薩滿顯然被我吓了一跳，也跟着我跪了下來，然後一字一頓的說：
“五毒固魂湯隻能固魂，阻擋不了□□的腐爛。你内髒爛了所以才會吐血，要想停止這一切，必須吃人心。”
“人心？”我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可他卻十分笃定的回了聲：“對，隻有以五色菡萏為藥引，再每日吃下人心才能保你肉身不腐。如今你已病入膏肓，若非此法，不出三月，你将死無全屍。”
我錯愕震驚的送他抓住他的手，人一下子跌坐在地。
我想過無數種可能，從未想過自己會從内髒到身體腐爛而死！這是個什麼恐怖的死法？這簡直比淩遲處死比五馬分屍還要慘上百倍！
“他知道嗎？”我用顫抖的聲音問他，他緩緩道：
“我沒有告訴他。你的命對我并不重要，我為了報答他才會救你。”
我自嘲一笑：“那你現在又為何要告訴我？”
“他為了救你在體内種了噬心蠱，他的蠱蟲與你血脈相連。你若是死了，蠱蟲就會發狂啃噬他的心髒，他也會暴斃而亡。”
所以說我與努爾哈赤是命運共同體？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好啊，好，真是太好了……呵呵呵！所以為了不讓他死，我隻能變成吃人心的怪物了？”我無奈又心酸，百味雜陳憋屈得要命。我本不想殺人，可如今卻要被逼着去殺人噬心？這算什麼天大的笑話！
可若是為了努爾哈赤，我又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薩滿有些詫異的看着我，用奇怪的語氣說：“難道你這樣的人不算是怪物嗎？你和我一樣，都是被世人所不容的怪物。”
我一時語塞。也對，我是個占用别人身體可穿越靈魂靠下蠱和泡毒蟲湯垂死掙紮的人，我這樣的人不是怪物是什麼？
“……所以你以治眼睛為由，要用五色菡萏給我當藥引？”
“五色菡萏能為你重塑人心，要防止心髒繼續爛下去，隻能以心補心。”
“可吃人心和殺人有什麼區别？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命而舍棄别人的命!”
“你的命我可以不救，努爾哈赤的命我非救不可。我相信你也一樣。”
是啊，如果隻是我自己的命，或許我就這麼舍棄了。反正我突然出現突然消失很多次了，努爾哈赤内心如此強大，總有一天會适應沒有我在身邊的日子。
可若是隻有我活着他才能活，我又怎忍心讓他就這麼因我而死呢？
“必須要是人心嗎？動物的心髒不可以嗎？”我抱有一絲僥幸的問，薩滿卻說：
“不可以，隻有活人的心髒才能救你。”
我皺眉搖頭抗拒，表示不怎麼相信，他卻死死扣住我的肩膀說：“我沒有必要騙你。話已至此，選擇在你。你不願殺人，我就讓奴耳哈赤去殺。為了救你，他一定會比你殺更多的人。”
我聞言又是一驚。他說的沒錯，以我對努爾哈赤的了解，他為了救我一定會草菅人命大開殺戒。
孽緣，孽緣啊！我萬萬沒想到，最終自己也要變成殺人惡魔！可若不殺人，我和努爾哈赤就會死！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正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突聽得努爾哈赤大笑着朝我走了過來：
“你們在聊什麼呢！看我在湖裡抓了這麼多的魚，晚上一起煮了吃！”
努爾哈赤将一條活蹦亂跳的魚仍在我懷裡，我吓得一激靈猛然擡頭看着他，甚至覺得所有血液都從我臉上流失殆盡。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又做噩夢了？還是薩滿說什麼鬼故事吓唬你了？”
薩滿嘀咕了幾句就匆匆走了，留下奴耳哈赤赤着膀子用濕哒哒的胳膊抱着我。
魚尾在我腳下來回撲騰，做着最後的垂死掙紮，就像是我千瘡百孔腐爛的心髒，即便回光返照，卻也終究逃不過萬劫不複的悲慘結局。
“……虎子哥，聽說這裡山清水秀風景迷人，我想在這裡多住幾天，可以嗎？”我緊緊回抱住努爾哈赤，也顧不得他身上的水弄濕我的衣服。努爾哈赤愣了愣，點頭笑着說：
“好啊！反正也不急着趕路，我們就在這住上兩三天吧。”
“謝謝虎子哥哥，你真好。”我仰起臉努力擠出一個假笑，心中想着多耽擱幾天讓我好好思考一下究竟還去不去昆侖山。
或許有别的辦法呢？甄子寅和賈三兒不是在研究一起穿越過來的方法麼？也許我也能帶着努爾哈赤穿越回現代？再找兩具新死的屍體附身重生，以現代發達的醫術說不定就不用死了呢？
我正胡思亂想着，努爾哈赤剛泡過湖水的冰冷嘴唇就貼了上來。我被他親的恢複了理智，推開他表情認真的說：
“你身上怎麼這麼冷？不是大夏天麼，湖水怎麼冰得跟冬天似的？”
我話音未落，就聽見湖畔傳來一陣騷亂驚恐的呼叫聲：
“鬼！有鬼！湖裡有妖怪啊啊啊啊！！”
“那滿！帶他回車上！！”努爾哈赤一把将我推進那滿懷裡，拔出腰上的彎刀就朝湖邊跑去。
“那滿哥！怎麼回事？湖裡有什麼妖怪？！”
那滿一邊扶着我往馬車方向跑一邊說：
“湖裡好像有水鬼！黑黢黢的又像蛇又像頭發！已經拖走好幾個人了！！”
我還要再問什麼那滿就将我塞進了車裡，對旁邊的士兵說：
“保護好賈公公！我去幫可汗！”
他沒走一會兒又折返回來，将另外一個人也塞進了車裡，我一聽到那人身上的鈴铛響就知道是薩滿烏恩珠。
“你倆待在這，沒有可汗的命令千萬别出來！”說罷他就提刀離開了。
我心急如焚擔憂着努爾哈赤的安危，便問烏恩珠：
“大巫，你看到那個湖裡的妖怪了嗎？”
烏恩珠沒有說話，我伸手摸到了他，卻發現他渾身正在發抖。
他這是吓的？難道那個水鬼真的這麼可怕嗎？
“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啊？！”我開始急了，抓着他的肩膀大聲質問，直搖得他腰間銀鈴叮當作響。
我以為他會繼續保持沉默，沒想到他卻用顫抖的聲音充滿恐懼的聲音說：“是它！它來了！它是來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