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莫裡森遇到碧琳達的時候,她看起來異常蒼白無力,甚至站立不穩,隻能倚在梅蘭妮身上,艾奧裡亞一聽她病得模樣變化大就急了,莫裡森哪兒敢再做細緻的描述。
莫裡森說,艾奧裡亞沒跟他在一起,是因為被關禁閉了。
碧琳達驚訝地又問關禁閉的原因。
“讓一個罪犯跑了。”莫裡森隻能回答到這裡,不能再多透露了。
“這就要關禁閉麼?”碧琳達險些說出後面的話——那個罪犯本來就不好抓,還好及時停住,晚上乖乖待在家裡的學生妹不應該知道此事,她閉上小嘴,隻留下一臉的困惑。
她回憶起昨晚的情景,神智模糊之時一個身穿警服的人抱住了她,她想當然地以為是巡警,因為艾奧裡亞去追趕星祿了,沒工夫搭理她。但是後來,為什麼恍惚間,她覺得好像在曬太陽?那種暖融融的感覺,有時候在艾奧裡亞近旁會出現,嗯,一定是他,最後用布條給她紮上了傷口。
讓罪犯跑了要關禁閉,那就是說,本來捉到是沒問題的?這倒也是,雖然對别的警察來說非常困難,可是,星祿一見艾奧裡亞就逃跑,她先前真沒想到會這樣。莫不是為了救她而耽擱了,才沒追上?想到這裡,碧琳達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莫裡森見她茫然出神,想必過分擔憂了,勸慰說:“關禁閉隻是稍微懲戒一下,不用多久就能出來的。”
“你把這籃水果帶給他吧。”碧琳達指着梅蘭妮肩上挎着的一籃水果說,随後發覺這太突兀了,驅使她給艾奧裡亞一點補償的原因,别人又不知道,她連忙解釋,“聽說,關禁閉的夥食很差,你悄悄地給他點水果,别讓人家看見。”
對此,梅蘭妮感到大惑不解。昨晚,本來妹妹跟星祿可以相安無事,碰到警察打起來,才導緻她被誤傷而險些喪命,不管是不是那個叫艾奧裡亞的警察打到了她,反正他肯定沒安好心,要不幹嗎拿走碧琳達的手表?
莫裡森欣然說:“那我就代他謝謝你了。”
禮物又不是送給自己的,好像沒有理由回絕。
梅蘭妮真氣得咬牙切齒,但她不得不趕緊把暴露在臉上的這副表情收起來,因為白天在正經人面前,她應該像個良家女子的樣子,那麼對昨晚那件事應該一無所知、不認識其中的當事人。于是,她隻好把果籃遞了過去。
待莫裡森走遠了,梅蘭妮才埋怨道:“幹嗎把水果送給讨厭的警察?”
這種話碧琳達聽着平淡無奇,警察是對夜女郎有威脅的群體,她跟姐姐一樣厭煩他們。這其中并不包括艾奧裡亞,她還不習慣他的新身份,現在随着身體的衰弱她的腦子也轉不動了,更想不起來他已經改行,隻會憑感覺依然把他當成聖域的小兵,跟潘老師說話時,他那樣衷心地支持雅典娜和聖鬥士們,似乎從未脫離聖域。
她呆呆地望着梅蘭妮,隻當“讨厭的警察”指莫裡森,好不容易才“理解”姐姐的意思,說:“你是說他可能悄悄地自己把水果吃了?啊,不要自尋煩惱地那樣猜測了,想想高興的事吧,昨晚多虧你和你師兄來得及時,我沒有讓警察抓回去,這才是最重要的。”
碰到莫裡森之前,她們正在談論昨晚的事,梅蘭妮還來不及表态,碧琳達認為她也會感到慶幸。
梅蘭妮一聽這話,更無法容忍,顧不上計較一籃水果了,駁斥:“你讓不讓警察抓到,算什麼重要的事?”
碧琳達有點迷惑,姐姐上了醫學院,離成功更進一步,自然更加珍惜自己的名譽,謹慎地隐藏着不體面的生活,難道她忘了自己會受牽連?碧琳達提醒道:“要是我被抓去,你也會被發現……”
“無論發生什麼,都比失去妹妹好!”梅蘭妮斬釘截鐵地說,“我隻會為你大難不死而高興。至于有沒有讓警察抓去,你不要再看得比活着更重要了。昨天讓你帶着這個念頭出發,我别提多後悔了。你要不是隻想着逃跑,也不至于大出血,既然那個巡警在幫你處理。”
碧琳達十分驚訝。因為,最初是梅蘭妮收留了她,然後她學會了用這位姐姐的方法自謀生路,她一直覺得,自己對梅蘭妮來說并不是必需的,遇不遇見她,人家的生活沒有區别。沉默了好一會兒,碧琳達才說出尚未打消的疑惑:“那你當不成醫生,怎麼辦?”
梅蘭妮把目光投向遠處,正如思緒飄向遙遠的過去,說:“其實,我最早冒出學醫的念頭,是在收留你的第一年,那段時間你總是生病,我真害怕失去難得的小夥伴。後來我才了解,這是收入比較高的行業,将來有希望脫離貧民窟。不過比起貧窮,我更怕回到孤單的日子。”
當年碧琳達剛遭遇暴力和被原生家庭抛棄的雙重打擊,體弱多病,過了數月才漸漸複原。她做夢也不會料到自己對姐姐有如此重要,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直到坐上公共汽車、快到家時,她從震驚中恢複過來,也沒有說話,隻感動得落淚。
回到家裡,梅蘭妮做好早飯,跟妹妹一起吃完,安頓她卧床休息,才準備出門找個公用電話,打給缪斯學園,代碧琳達請假。
“另外,我自己也得請假,在家照料她。”梅蘭妮心想,從硬币盒子裡又拿出一枚。
這時,“咚咚咚”,外面有人在敲門,比通常白天的敲門聲輕得多,似乎特别謹慎,隻發出了屋裡醒着的人剛能聽見的音量。梅蘭妮料想來訪者一定是好心的鄰居芙羅拉,她知道碧琳達病了才會這麼輕地敲門,早晨在街上遇見過,還告訴她們水果店搬遷大甩賣的消息,可惜那籃水果……唉,不提也罷,反正芙羅拉來串門不是壞事。
梅蘭妮輕輕地拔出門闩,打開門。這一瞬間,她吃了一驚,門外立着的不是芙羅拉,而是一名高大的男人。
定睛再看,這人穿着警服,梅蘭妮心裡立刻戒備起來,警察找上門來,顯然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