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奧裡亞回憶起三歲時,他單膝跪在雅典娜神像前,吻着神像的手莊嚴宣誓:“從今以後,我将追随女神,不惜以生命守護您、守護大地上的生靈。”
艾俄洛斯提醒:“你要參加修煉,還得發誓‘隻把力量用來守護女神和大地,決不出于私心而擅用’。”
“那還用說?”艾奧裡亞調皮地眨眨眼,說,“濫用的話,就會傷害本來應該保護的人了。”
想到這裡,艾奧裡亞懊悔不已,童年就明白的道理,管它什麼奇特事物的蠱惑,隻要他不是完全的喪失神智,就不該動搖。
他不禁重複了一遍當初的誓言,但是這一次,女神像不在近前,他吻的是正在忙于作畫的少女的左手。這隻手十分粗糙,手指由于每天撥動琴弦而結了厚厚的老繭,不可能跟女神或其塑像的手混淆,顯而易見隻是大地上一個普通的生靈。很自然地,艾奧裡亞也就不提女神,隻當對着大地上的生靈宣誓:“我将不惜以生命守護你、守護大地上的生靈。”
“吓!”碧琳達愕然後退了一小步,問,“搞什麼名堂?”
艾奧裡亞迅速站起身,若無其事地笑道:“沒什麼,借你的手當一次道具。”
“道具……”這個字眼經常跟演戲聯系起來,碧琳達想到,大概艾奧裡亞最近來缪斯學園遇上了戲劇社的彩排,說實話他比戲劇社的安東尼更适合扮演《森林騎士》的男主角,雖然他方才的台詞跟劇本有出入,但是内在氣質太有騎士的英勇無畏和忠誠堅定了,相比之下安東尼總有點像纨绔子弟在模仿騎士。
她興高采烈地說:“啊,原來你也對戲劇感興趣呀!不要隻對曾祖母宣誓,再演一演對心上人宣誓的那段。”
曾祖母……艾奧裡亞愣了片刻,想起初次造訪缪斯學園時,戲劇社正在招募《森林騎士》的演員,若漪千方百計地讓碧琳達接受了年輕騎士的曾祖母的角色。他趕緊大聲澄清:“我才沒有把你當曾祖母呢!”
“哈哈!”碧琳達一笑置之,已在為他尋覓新的道具,這很容易,走廊裡的白玉雕像再合适不過,她來到那座風姿絕世的少女像旁,提議,“這回就拿它當道具好啦。”
“幹嗎?”
“表演騎士對心上人宣誓的戲呀,跟剛才差不多。”
别的無所謂,要對這座雕像宣誓,艾奧裡亞絕對不幹。因為,它十有八九是這城堡女主人的雕像,而她可能不是他要保護的生靈,而是他的敵人。當然,對此他還不能确定,于是不提,隻轉移話題:“你不是要畫畫嗎?”
這提醒了碧琳達,她居然把正事忘了,因為,她對艾奧裡亞的來意非常好奇。或許他最初不是為求愛而來的,可是自從見到這座少女像,總該萌生那方面的念頭吧,就像當年希臘各地的英雄們無不狂熱地追求斯巴達的海倫。碧琳達覺得,不管樂不樂意承認,男人一定會為足夠美的美女傾倒屬于客觀規律,而這座雕像無疑足夠美。然而,艾奧裡亞怎麼顯得無動于衷呢?是在掩飾嗎?她越發迷惑和好奇。
注意力轉回畫畫上,她想起一個問題,說:“現在再畫城堡,恐怕來不及完成。我倒不如畫這個雕像,不管能不能畫得好,反正線條比較少,能畫完。”
确實天色已晚,正是出于這個原因,艾奧裡亞打算赴晚宴,到時候就可以見到傳說中的克斯特小姐。至于畫畫,他根本不關心。
“我去把畫架移過來。”碧琳達說着,轉身要回露台,才想起艾奧裡亞在轉移話題,差點讓他得逞,說,“我畫我的,你演你的。”
艾奧裡亞撇撇嘴,說:“我才不會去那個黑乎乎的角落裡演什麼。再磨蹭一會兒,你也要看不清它了。”
他說的很不情願,但也有道理,随着夕陽西下,雕像所在的角落越來越暗,不管演戲還是畫畫都不合适。碧琳達說:“這倒也是……那咱們先把它推出來。”
推到正對露台的位置,光線就會明亮許多。艾奧裡亞不作聲,她隻當他默許了,畢竟男士們一般不會看着女人幹力氣活而不伸手的。